春去秋来，万象更新。林间潺潺的清泉、散学嬉戏的孩童、枝头浅唱欢鸣的翠鸟……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人们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

可我却有一丝挥不去的悲伤。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注定消逝，所有昂扬的生机都必将凋零。过去的年月中，有太多欢场化作荒台，太多亭阁成了尘埃，说是无常，实则可测，就如从春到秋一般由盛转衰。终有一天我们会发现笑语欢声都停下了，远去了，只留下西风残照。越是走在幽静的青林中，越忍不住地去想那寒风中的古道，于是，悲从中来。

说到悲，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秋。秋早与悲愁分不了家了。它有一种撼人心魂的伟力。在秋日，大江东去，白浪滔天，万山红遍……秋的景象，大者气势浩瀚，雄浑苍郁，沧桑悲凉，永远让人赞叹。而小者另有使人伤时幽咽的本领，再加上那萧瑟秋风助人静思，感怀，参悟，于是我们有了天地浩翰，宇宙苍茫。可人生须臾，吾身渺小，看来，悲秋只是这力量的副产品。

再说春。春日是使人喜悦、开怀的，野芳、微雨、鸟啼，在此，我们得以快乐。春是那么令人沉溺，人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我怎么会感到悲伤呢？这伤春之情像是故作伤怀。我除了是联想到秋而在春日悲秋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我终究无法挽留住这美好的事物吧，它们会无可避免地成为让人唏嘘叹息的另一面。就好像在我感受着和煦微风轻柔地抚过我的身侧时，忽地，它成为如刀般刮过我面颊的呼啸凛风；就好像在我细嗅着桂椒兰芷的醉人芳香时，猛地睁眼，却看到枯木荒草，只能呆呆地注视那落叶聚散。

这种所谓伤春原来只是我不想看到荣华化作残箨。这自然中的春秋概念再纠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只好顺着天理，迎接这个必然。断章取义一句话“远离颠倒梦想”，远离我欲囚春的妄念。

眼光投向世界，文明兴衰也像春秋一般。但这个“春秋”却是可以变易的。若只是安于当个平常之人，根本不用在意这些。可若想以仁为己任，镌名于汗青，首先就要停下这小楼轩榭上的空悲，带上士的弘毅，担人生重任，踏上未知的远道。

春秋代序，前路何伤！

作者：浙江省温州市第二外国语学校 尹章溶，指导教师：余 伟

文章来源：《语文报•高二版》201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