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理群先生说到:“我们的青年人正成为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规避风险,善于表演,善于利用体制获得最大利益。”时,他抬起了埋在泡面中的眼睛,快速地扫过电视机巨大的荧光屏幕,看到女子坚毅的面庞:“他们不相信规则能战胜黑箱,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他皱了皱眉,熟练地收起碗筷,跨过屋内的一片狼藉,“又是无趣的一天。”他想。
端着手中的咖啡走过老北京的胡同时,他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上班去啊,志峰!”他报以微笑式的点头,迅速的消失在胡同中。
站在拥挤的地铁上,他努力地从各种早餐味儿、香水味儿、汗味儿中摆脱,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上午要采访那位孙教练,下午免不了应酬一番,晚上只好用来写稿子了。想到这里,他又低下头,沉浸到手中那个小小的荧光屏中去。
来到游泳队的训练场,却意外的冷清,只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在训练,他心中的兴致顿时间了大半,但却热情的通教练握手、问好——正如清晨他练习的那样。
“教练,您的队员张亮已被国家队选中,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到这里,腼腆的教练一下子就挺起了胸膛,却又有些局促似得轻咳了一声:“张亮这孩子,可真是个好苗子。身体条件好,训练又刻苦,必能成大器!”正当志峰暗暗赞叹孙教练的一口好官腔时,教练却话锋一转:“我十四、五岁时,也像他一样认真,但却没取得什么像样的成绩,当时我差一点就放弃了,但我太喜欢游泳了。体育精神嘛,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名利。虽然我没有发光,但能为国家选出几个好苗子,也不枉我多年的坚守。”志峰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采访结束后,志峰按惯例请教练吃饭,却不料被以照顾队员为由一口回绝,不禁鄙夷他的迂腐。走出游泳场,志峰立刻联系实习生肖为:“小为,孙教练的稿子废了吧。”“老师,为什么呢,孙教练不一向是个言论热血的人吗?”“热血有什么用,能吸引读者吗?”“那版面怎么处理?”“用娱乐新闻填上去吧,记得要用醒目的标题。”“······,是。”
原本的计划失效后,下午就变得无聊而漫长。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他想尽力的放松精神,脑中却不断浮现出孙教练的目光,那么坚定,让他感到一阵心虚。
突然,他的思路被收音机中急切的语调打断:“紧急通知,上午十点左右,一男童走失,身穿······”“哎呀”他听到司机痛苦的叹息声,仿佛是丢失了自家孩子。
回到家,看着满屏花花绿绿的花边新闻,他心中无比烦闷。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下定了决心,再次接通了肖为的电话:“小为,不用找娱乐资讯了,我一会儿把孙教练的稿子发给你,新闻要有质量。”“是!”。
放下电话时,他感到莫名的舒畅。看着标题处的空白,他用键盘敲出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