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场悲壮的屈服。——题记
生活不是小说
深受《钢铁》中保尔光辉形象的感染,我喜欢一切红色,甚至是红色暴力。妥协?屈服?那是胆小者的名片。我寻找一切机会证明我就是保尔,我就是那个钢铁铸就的红色战士。 “机会”终于来了——
一份承载了我全部希望的大字报摆在了班主任办公桌前。出人意料,班主任毫无愠色:“既然如此,你来筹备吧。”她的脸色如同手中的开水般平静,更如深渊般莫测。我略微发怵,然故作镇定满口叫好。一切出奇地顺利。
在一阵天翻地覆中,我第一次自我流放——一个星期不与任何人说话,反复思考败在何处。不得不承认,单独中别有一番洞见——我所谓的革命理论,不过是在武侠小说和革命小说采撷,两者相混淆必生怪胎;所谓的神圣与正义不过是我的幻想,甚至说是幻象,这种神圣与正义只能催生狂热。一昼夜读罢《堂吉柯德》,我发现我和他的初衷惊人的雷同,且几乎殊途同归——他是误把风车当妖魔,我却将现实考虑地太简单,我们都一败涂地且沦为笑柄。从与保尔比肩到与堂吉柯德抱团,其心灵差距不言而喻。然而我不会放弃,我定要重新再来。
他人不是自己
在初三的时候因为课业负担重,大家基本上懈怠卫生打扫。因此班主任出台“卫生倒数重做一周”的规定,当然,针对这样摆脱“大锅饭”的英明决策,我举双手赞成。然而当我打扫时竟鬼使神差连续三周倒数。处罚自然难免,且每天一到校就被卫生委员如壮丁般押解至包干区,实行监管劳动,羞辱不言而喻。
又是一夜难眠,我心潮澎湃,白纸黑字一气呵成,文不加点,提出“或给卫生委员安排卫生任务,或弹劾之”的主张。然而,当大家阅后竟面面相觑,指着“联名请愿”窃窃私语。片刻的静默如同无底的深渊,让我踯躅莫如。终于有人开口:“我看联名就算了吧,我们只是希望不再重做值日,况且弹劾恐怕要得罪人哦!”百般推诿下,我苦笑:“恐怕这‘联名弹劾信’有名无实了吧!”众人尴尬。
第二次自我流放,拉开序幕——来龙去脉总在我梦萦,每字每句每片段总出现在我眼前。无数个无人的夜晚我总反问自己,为何而败——我并不狂热,一封书信仅是言为心声,同学们当初义愤填膺怎成如此这般?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并没有错,因为我仅仅是坚持独立思考,不随大流,不被舆论左右而说话办事,这是基于人性的抗争,这就是莫言所言的“文学大胆”论吧;我没有加害于任何人,仅仅是就事论事;经过一番互相致歉,我与卫生委已成诤友……然而,似乎我又大错特错,我将个人的思维无限制扩大,甚至强加于人纵然是“己所欲”。他人不是自己,他人是独立的个体。
理想不是幻想
为了延续“讲真话,谈实话”的传统,我“掉包”了那为我量身定制的演讲稿。我重拟了一份稿子,里面漫谈当今教育特别是文学上的弊病,并适度提出些许刍议。然而我所谓的中庸理性之见却极有可能被视为极端叛逆之言。我做好一切准备——
终于,我盼来了一张匿名的字条,寥寥数语,大意为此等虚无缥缈如海市蜃楼之事听听过作罢,多思多讨论不如直面中考实际,现状总有人改变,何忧之?至此我方领悟,力透纸背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同学,寥寥数语将一颗赤诚之心击得粉碎。此后,总有人直接或间接、当面或背面表露这层意思。至此,我的第三次抗争又以失败告终。
第三次抗争,我败了。但只是在短暂的流放,甚至可能仅仅是那一个瞬间——我屈服。我不向任何人任何挫折屈服,但我只为校长那沧桑的“我等着”而屈服,这分明是一位前辈面对现实力不从心却壮心不已的呼唤,它震撼着我,面对老者的期待我有何颜再昂着高傲的头颅、心比天高地做黄粱美梦?傲气弃之傲骨长存,面对这迟暮之人的等待,我必须静下心来去兑现我的诺言。这一次,为了不使高贵的理想堕落为平庸的幻想——我,屈服!
青春的三次屈服啊,磨练我心。
青春,一场悲壮的屈服。纵然倒下,也要化作一座山,一道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