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河边城旁边的小镇中,一年又一年的鸢飞草长,一代又一代的唢呐情长,葱郁的芦苇间浮动着几朵白色的芦絮,湛青的湖水中托起一个又一个小小少年……
这是一个关于一代匠人的守望故事。
那日,在这片黄土地上被尊为天字一号的唢呐高手焦三爷当着众多徒弟和众老乡亲的面,把自己学徒时得到的第一把唢呐传给了天分并不十分高的徒弟游天明。他说:“咱们唢呐是个匠活儿,是老祖宗辈辈传下来的,是植在这片黄土地上的根,我们必须有人把这个传承的责任担负起来。”焦三爷的一席话,说的小天明从头到脚都挺立了起来,在众多师兄弟羡慕的眼神中,在父母感天动地的道谢中,他庄重地从师傅手中接过唢呐,一夜之间,他俨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唢呐帮的帮主。
画面一帧帧地播放,自那以后,天明每天不停地练习,亲自到大自然了解自己所从事的艺术,感受美和学习美。少年郎与大自然,正是中国文化基因精神中的“天人合一”。这让人不免去想,这湾河水边跪坐过多少个虔诚的娃娃,才使那一把唢呐之音传到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天明从一个小小少年郎成长为一名风华正茂的男子,他的唢呐技艺也在焦三爷手把手的传导下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从吹两台、吹四台、逐渐开始吹八台了,此时的他和其他师兄弟相比已有了“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的区别。成了名符其实的焦家帮的领头人,然而就在此时,他遇到人生的瓶颈,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吹不出师傅焦三爷百鸟朝凤的气势。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城市高楼一栋栋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渐渐吞噬了小镇宁静,乡土气息逐渐离开了这个小镇,徒留下古老的躯壳。面对金钱的诱惑,同业的师兄弟也逐渐离去,为了演出,他们有的操起了小号、有的吹起了萨克斯等等,而焦家帮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游家班。黄河两岸的唢呐声也渐渐被河水冲淡,而作为焦家帮的传人,游天明的名气却如那高楼一般,与日俱增。慕名前来请他们演出的人络绎不绝。但是,百鸟朝凤气势和灵魂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一夜,带着演出完毕的紧张与激动,游天明信步向小镇的家的方向走去,突然一曲高昂的唢呐声从镇旁的黄河大埂边响起,它是如此的苍劲、如此的孤独并夹杂秦人独有的悲凉。
黄河上方的那轮明月,映上他苍老的面庞,满是岁月痕迹的双手却是那样坚定地握着唢呐。有位青年,脚步稳健地向老者走去,陡然跪拜在他的脚下。月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也让天明眼中的打着转的泪珠显得格外晶莹。唢呐声依旧萦绕于心。
次日的蓝天深邃悠远,阡陌横斜的田野上走着一排年幼稚嫩的少年,他们在游天明的带领下来到河湾旁边,正午的阳光将原野晒出了紫烟,小河边水汽氤氲,小小少年用新割的芦苇杆儿有力地吸着河水。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调皮的鱼儿不停溅起点点泥浆,弄糊了他们稚嫩的脸庞,显得格外地专注。
游家帮息演了,小镇仿佛又重归宁静,游天明整天沉浸在师傅百鸟朝凤的每一曲每一调中……
黄河边城旁小镇的土岗上,我们时常可以听两支唢呐并奏的声音,一个气势磅礴,一个苍劲有力。一会如苍鹰展翅,一会儿又似惊涛拍岸,一会儿云雀朝阳,一会又仿佛众鸟归林,听得闻声而来的人们如痴如醉,绕耳不绝。纷纷表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艺术在回归,匠人重又提,小镇依旧是草长茑飞芦苇繁茂的景象,野花星星点点地在草丛中闪烁,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让人感受到春的气息。焦三爷躺在芦苇丛中,合着双眼,陶醉地听着,神情怡然自得。天明仿佛吹出自然万物美的一切。一旁老人手中的奖状闪闪发光着——中华非物质文化传人。
中华传统文化需要我们守望,愿传统之美不被尘封在过去,文化历程终将指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