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珠帘,她被冲淡在凝重的月色中。
寻着星星的方向,我找到了她,只见她停留在楼台上,向远望着,她那仿佛能洞穿秋水的目光,向前,小心地绕过那片玫瑰花从,最后在角落里,化作一颗孤寂的泪。
我震惊了,“你......怎么了?”
“我要离开了!”
她把目光拉回来,定格在我的肩上。
“你为何要离开?”
“我思念地太久了!”
我试着触碰她的目光却被排斥得很远。
“他。”轻轻地,
“在你未出生前,他就走了,你不认得他的。”
“那你舍得我吗?”
她静默不语,我看向她,她早已脱去红花底的马甲,穿着一件蓝条纹的——是我送的。惊喜之间,她便消失了。
她真的走了,她累了,走了也好。
每次的梦境相遇,我都会把它镌刻好,在每道眉间心上......
春寒料峭,她被囚在这暖笼里,卷起珠帘,推开窗,透着气。见得孩子们在院中嬉戏,咧着嘴,她也开心地笑,但是他们不爱“笑出声来”,她便有些忧伤——她被困在这静谧的世界已经许多年了。剧场的角色换了,一位老人推着坐轮椅的丈夫,走到一片阳光下,“聚光灯”下的老人指着花坛里的花,两人笑得灿烂,他们看着过往的人们,匆匆的过往,在他们眼里便是一片祥和,他们未曾抬头,发觉这位永远的“观众”,她倒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她喜欢这种去体验别人生活的感觉。
院子里的剧场收幕了,她便会去南面的阳台,去看另一场剧。
漫无边际的街道,留不住她匆匆的“脚步”,她穿过拥挤的人流寻找着能够给自己带来惊喜的人。只见一个女人跨着年迈的母亲,说笑着,手里拎着满满的年货。她也想买上一袋,也想和女儿挎着,哪怕在街上逛逛也好。她继续寻找,却发现一家超市,似乎周围热闹的火焰也无法燃起它冰冷的境遇,它坐落在这儿——一个不属于它的地方。最后她到了人流的尽头,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堵忘了开门的墙,她想见的人就在墙的外面,她忙着工作,是否忘记了最爱她的人呢?失望滋生出一朵蔷薇,它爬到了墙的外面......
卷起愁,对春伤,我高高抬起,你只想清波荡漾。
不久,如她所愿,她盼望的人来了,她也盈了心愿,旦日破晓,随残烛化,听晓风凉。
如今我躺在她生前经常躺的橘皮枕上,念着她永不凋零的笑;念着她给我讲的雨花台的故事;念着每次欣然接受她送我的而我却从不会吃的冰糖。那天,我帮她偷阳光,她说要带给她的女儿,她老了,却向小孩子一般可爱;那天,她教我“听”那橘皮的香味,她说那特殊的香味只能用洗去浮沉的心静静地才能听到,她老了,却有小孩子般的单纯;那天,她走了,我,却缺席没来,她老了,却有小孩子般的宽容,她不会责怪我的。
天池的蓝莲花,是她的归宿,她守望我前行,守望我追着光影无畏的奔跑。十四年的陪伴,已成十七年的回首,她春风化雨,我便可醍醐灌顶。她,我的曾祖母,您,还好吗?
今夜,我放下珠帘,渐入睡意,听一鸟久久鸣啼,声声入耳,撩动心弦......
我暗自揣度,“卷珠帘,是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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