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论

鸿蒙初辟,混沌始开之时,万品流形,山川融结,吾先民即于中州沃土之上,与禽兽同居,共食山林之中,同饮百泽之间,略无殊异。寒覆鸟翼,饥吞兽乳,而时或熊罴窥探,虎视眈眈,终日惶惶,守其家园。其生也狼狈,而终以之天赋慧敏,崛起百兽之中,脱然为万灵之长。于是钻木为火,结绳为志,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而后务耕织,修形貌,蔽体肤,通文字。居然与兽有别,此所谓文明之始也。

文明肇始,而民未改其愚。人生有欲,不得而忿,忿而有争,有争则乱,此黄帝所以战蚩尤于涿鹿也。然天下犹待长者以道援天下于溺,以途导天下之民。是故黄河清而圣人生,里社鸣而圣人出,尧舜见信于天下,而践天子之位也。圣人恶天下之乱,故缘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制仪,养人欲以避其乱,故人始有礼也。礼者,文明之本也。晏子有云:人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

圣人教天下以礼仪,感天下以德行,昭天下以文明。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视天下为己出。煦濡万民,诲人不倦,是故天下之民沐浴清化,感戴恩德,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相率而归于文明之道。以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亦可谓文明之初桄也。

千年文明,代代相承,志士仁人,薪尽火传。千年之间,巨擘迭出而文明益丰。清净者,有“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忠烈者,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谦逊者,有“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况清辉满十分”。廉洁者,有“公生明,廉生威”。诚信者,有“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此类精神,虽逾千年,历久弥新,可谓文明之血肉也。

时至近代,列强环伺,欲瓜分中国之地,陷我华夏于陆沉。中国人民奋起抗争,欲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而血肉之躯终不敌坚船利炮,哀号遍野,生灵涂炭,兆亿忠勇血满长城,千万家庭断门绝烟。中华正有覆巢之险,文明难免累卵之急。然中州不失为天地之灵土,民众无愧为华夏之英杰,既于血泊之中,终未渝回天之志。于是一人振臂而万人景从,一夫夜呼则千户闻起。以生赴国家之急,以死抗豺狼之师,万众一心,共护中华,此所谓文明之脊梁。

倏忽百年,而至今日,世风日下,时俗工巧。今之众人,见耄耋扑地而可不扶,见幼子卧轮而可不动,其为文明也哉?小而言之,则逆规矩,丧公德之人,比比皆是。哀哉!痛哉!煌煌千年文明浸润,而可不为所动,不为所感,其为朽木也欤?恐不及也!

朱子云:“圣人之言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是故文明之化必由外而及于内,由内而形于外。存文明之心,必行文明之事。千年伊始,吾辈当发扬蹈厉,推陈出新,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使我中华文明不绝,心香相续,协和万邦,崛立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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