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空中飞扬

长长的三里路,路这头是童年,路那头是暮年。

长长的三里路,路这头是和平,路那头是战争。

长长的三里路,路这头是我,路那头是爷爷。

这长长的三里路哟,时光悄无声息地流入,将爷爷的影子拖得那么、那么长;这长长的三里路哟,风儿轻轻柔柔地吹过,将爷爷的呼出的气吹得那么、那么远;这长长的三里路哟,歌声细细密密地传来,将我的回忆剪得那么、那么碎“几声,就都没了影。爷爷从前方伸出手,让我踩在他的鞋印里,踩在他的影子里,我蹦哒着,手藏在爷爷厚实的大手里,脚踩在爷爷宽大的脚印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在风中飘荡......

清晨,在大公鸡的哈欠声里啊,太阳羞答答的从山顶探出头来,金灿灿的一片光就落在了爷爷的肩上,爷爷就好像凯旋的战士,而我就是他的小跟班。走过梧树时,叶子上一咕噜露珠,湿了爷爷的帽子,掉进了我的眼睛里。透过那晶莹的露珠呀,我看见了点缀着云彩的蔚蓝天空,还有几缕绚烂的光围绕着太阳。我拉着爷爷的手,指着天咯咯咯地笑,爷爷,你看,天为什么这样蓝?爷爷揉揉我的头,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风吹了过来,吹散了我的头发,吹散了爷爷的话,喔答案在风中飘荡。

后来,长长的三里路越来越长了,爷爷的脚印再也装不下我的脚印,爷爷的手终于握在了我的手里,我走在前面,走向前方。

不知从何时起,蔚蓝的天空中弥漫了滚滚的硝烟,路旁的梧树只有枯黄的枝干。而我,已在远方的战场,长长的三里路成了我回不去的归途。这里的风都像是磨过的锯齿,撕裂着我赤裸的脸颊,嗖嗖的炮弹再惊不醒鸟儿,就连内心曾生起的惧怕都已麻木。没有晶莹的露水,只有飞扬的尘土,再入眼,也只有血丝密布的浑浊,我不敢大声的吼叫,只能默默的在心里问: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哄又是一声巨响,炸起几米高的炮灰在风中翻滚,是在警示我吗?我不知道,答案在风中飘荡。

当一颗炮弹的巨响在耳畔想起,杂乱的的茅草燃起熊熊烈火,火光中,倒坍的房屋铺成荒凉的废墟,风掠过,尘土飞扬。父母焦急的呼唤着孩子,孩子哭喊着寻找着亲人,被炸伤的人们痛苦的呻吟,废墟中幼儿悲惨的啼哭声更是让人心痛!那一双双眸子里透着的是无助?是焦虑?是恐惧?还是哀伤?我不忍地撇过头,却迷迷糊糊地睡了。

在梦里,我梦见了爷爷带着那顶灰色的毡帽,穿着黄白色的布卦和靛青色的长裤,他背着竹筐,吹着口哨,走在我的前面,走在长长的三里路上。脚印是一大一小的,是一深一浅的。我对着爷爷笑,爷爷揉揉我的头。我梦见了路旁是茂盛的梧树,抬头是蔚蓝的天空,前方是爷爷厚实的手。风拂过面颊,带来沁人心脾的芳香,不知是路旁的野花,还是那农家的栀子,或者是更远的地方飘来的罢。我已是远归的战士,爷爷也已到了古稀暮年。

我想问,这长长的三里路到底有多长?没人知道,答案,在风中飘荡。

而风呢?我何时又能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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