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近三月末,大西北的春天依然是沉默隐匿的。柳枝尚枯,桃花未绽,人们的着装总是在大衣与棉服间切换。上帝不会是把这里遗忘了吧。
我抬起头,放松一下过久伏案作业的疲劳的眼睛。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并没有鸟的痕迹,而鸟也真的没有飞过。大文豪泰戈尔如果此刻与我临窗同赏,应该是会心微笑的吧。游目真的可以骋怀,我努力的去嗅春天的气息,追随着单调却莫名的熟悉,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天际。那里,有几缕似有若无的云,似在飘荡,又似在隐忍地挣扎着不被灰蒙蒙吞噬,就像我不想被日日重复的书山题海淹没。我,是一个17岁的女生,鼻梁上有一厚厚眼镜的女生。恍恍惚惚中我置身于一个拉长的镜头中,焦距越来越长,我独自站在那里。
我站在时间的荒涯里,似乎感受到了陈子昂那千年一叹的悲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悠悠恒久,我独怆然涕下。阿波罗神庙前门柱上的那一句,“认识你自己”,在风中飘荡,振聋发聩。是的,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德格尔的诗意的栖居,还是顾城的用我们黑色的眼睛去寻找光明......抑或是兵临城下的奔走呼号,战争里你死我活的生灵涂炭,还是那个孤寂地永远睡在沙滩上的三岁小难民......时间总是在静静地流淌,带走一些,留下一些。
古往今来,有着那如许多的先贤圣哲,在探索真理的路上披荆斩棘上下求索。
古希腊智者苏格拉底曾有一次被学生问到,“人生是什么”。苏格拉底让学生们从一个果园中走过,每人挑选一只最大的苹果,不许走回头路不许选择两次。大家回来后他问:满意吗?学生们说:让我们再选择一次吧,我们要么选择早了,后面又有更大的;要么选择晚了,漏过了最大的。苏格拉底笑了笑说:“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一次次无法重复地选择。是的,选择,不同的选择,成就了不同的人生,在无声无息中,选择的力量将我们推向生命的定格。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在《未选择的路》中曾说:“一片森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人生从此变得截然不同”。选择一条路,便应该不悔地向前走。忠于本心,也会发现选择并不是那么困难。只是,是不是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呢?
以梦为马的人生旅途是颠簸的,也会是孤单的。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放情怀;苏轼“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孤高落寞;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心系天下;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鸿鹄志向......凡此种种,已经凝成了一种我中华民族的精神符号,贯古今,耀万代,让后来者的追随虽有颠簸却不曾懈怠,虽有孤单却绝不寂寞。一步一个脚印,即使禹禹独行亦不曾后悔。求索,不曾中止的求索,求索的答案在哪里。就像诺贝尔奖获得者鲍勃·迪伦在歌中所唱的:“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条路,才能被称为一个男人......炮弹在天空中飞多少次,才能被永远禁止......答案在风中飘荡”。
是的,答案在风中飘荡。
少年心事当拿云,会当水击三千里。路在何方,路,就在脚下。或许前行的答案近在咫尺,或许世上本不该有此一名词。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了西北天空上的春日暖阳破云而出,上帝,并不曾遗忘任何一个地方。我们,且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