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着,那抹弧度走得有些艰难,但终究,在那“咔”的一声后,得以脱离束缚······
我拉开门,屋内一切如常,只是那寂静透露了几分不同以往。
父亲从里屋走来,洪亮的声音却令我有所不喜:“你姥······”“我知道!”我压低声音打断了他。父亲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为我拿过书包放好被子便回房入睡了。而我则悄悄走进了那个黑暗的房间。两个年迈的身躯相互倚靠在一起,面容上七分苍老三分疲惫,而那微微的蜷缩亦是不自然。
我叹了口气,掩了掩老人的被角,离去时将大厅的灯一同关上,看着老人的身体舒展了许多,我的心似乎好受了些。
“缘是这里灯光太亮,刺痛了——不远的夜。”
三天
下楼便是一阵冷风,淅沥沥的秋雨打湿了黑色的幕布,看着前方略有佝偻的老人,一阵心疼。我忙张开伞,怀住那对老人,走向那发动的汽车,然后,驶向数里以外的那栋妆宅。
车内,那苍老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未被这小雨淋落丝毫。嘴里念叨:“雨好,润了地啊,净了喜气。”
雨在下,却万分庆幸那随着车的颠簸而泛起的一阵阵苍白被这清冷压下。我的紧张,舒了口气。
漆黑中过了不知多久。
“到了,那栋楼上唯一亮灯的窗。”
半辰
不似巨龙咆哮,而似老鹤哀嚎。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将惨白一分为二。
此时,屋内尽是点妆红色,暖意融融,只是与外界相比,有些不合时宜。
“雨大了,我去外面看看,别把福字给湿掉了。”老人强起身子,那急促和壮年时的虎步。
“姥爷,伞!”我忙从柜子里抓起一把,经过第二道门时,目光无意看见里面的另一位老人,向早已弃置多年的佛像祷念:“别下了,小雨就够了,停吧,停吧。”
然我顾不及泪目,飞奔下楼跑向用外衣护住大红福字的姥爷。
“是啊,快停吧,再下就淋碎了呀······”
半天
鞭炮隆隆震响,要将喜音借着秋风扩散。
我将黑色大衣披在略有发颤的老人身上,老人却执意脱下显出红色毛衫。
“冷了,姥。”我的脸上有些担忧。
“不冷,不冷。”早已被风冻僵的脸上是激动的红、是喜悦的红。
婚车缓缓而来,鞭炮声更是震耳,音乐与冷暖交轧,情感与风雨互溶。
望着下婚车的新人,携手老人走过红毯,而那件红衫早已不再颤抖,我热泪涌出。
是我错了!“慈心织就的红,温暖早已不惧寒。”
又三天
“快停!”
我飞快的打开车门将姥扶下,就在这路边,天边微醺的时刻,近七旬老人又受了一次磨难。
我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老人,迟迟不忍心让老人继续乘车驶下去。但老人轻缓一口气后,摸着我的脸,泛起一丝勉强而又十分慈爱的笑,向我点点头。
“爸,开车吧。”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车驰一米,老人的脸白一分,但那颗慈祥的心,依旧坚韧。
车又仓促的停下,但片刻后又继续行驶。
悠悠一叹,“何苦来哉?许是简爱”
两辰三刻
我将疲惫的身子丢在床上,抬眼却发现夜色早已驱走了黄昏。
想到回到自己老房的两位老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与轻松,和他们这几天蓦然多的几分暮气,我有些酸涩。
我再看一眼那天,合眼。
脑海中还是那对老人。
“将夜,入夜,夜将歇。”
一切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