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会化为水汽,被阳光带去,一点一点远离。”
躺在床上,倦懒地通过手机打发时间。屋外,父母亲戚仍沉浸在年初的气氛中,闲谈经历,畅聊趣闻。。
唯独,两位老人,以迟缓的步履,挪动,远离于己似乎不合时宜的大笑和欢乐。他们当然喜欢团聚,但埋头于黄土的老农却早已没有什么新奇见闻与儿女们分享,与其在一旁沉默地听,不如向寂寞那边靠拢来得合适些。就像一棵老树,早已无话讲给前方的成木,因为他们眼前的光景,老树看不见;而老树的身边,他们已了解。
老人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屋外的热闹与此处的宁静有些冲突。我知道他们是想叮嘱我好好念书,不想老人言语直至泪线。
“可得好好念书,这三年,很关键。”老人顿了顿,眼眶有些红了,“姥爷没本事,只能多嘱咐你两句,不想让你像你舅一样吃苦。路得自己有数。”我点头,看着脊梁弯曲的姥爷,发须斑白,硬直的脾气和精气神仿佛被岁月一同带走,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喘息。
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有一棵不大不小绿意葱茏的杏树,一块不大不小生机盎然的田地,一条不大不小清澈见底的溪流,一座不大不小厚重平实的农房土舍,还有,两个年纪半百淳朴和蔼的老人。这是我童年的全部,相信那时的我,就算看到过城市的花花世界,仍会奔向——那个小乡村。
后来长大了,正是学生少年时,仍不忘两周回一趟姥家,只为那两个守护我数载的老人。直至高中后,时间延长到我无法忍受的地步,慢慢地,鲜活的记忆被蒙尘锁匮。
泪水映射了两幅长影:
一年溪河畔,老人持锄,背负幼童,趟过急流,迈过泥石,顶过朝日和夕阳。
又年老西墙,老人傍立,少年离去,端遍老村,踏遍窄径,别遍农衫与素衣。
此刻,老人华年不再,岁痕难收。但这段路上,可以由我执手!
一番潜藏心底的话:“姥爷,姥。”
“嗯?”
“长大后,我养你们。”
“好,好。”老人笑了,沉郁不复,目光乘霁,仿佛连脸上的皱纹都满是笑意。
“那我等。”
“嗯!”这句应满是铿锵。
如果可以,别走完这段有你。放慢朝夕,拾与你的点滴。怕来不及,回眸重温忆往昔。
亲情之路,路起一段,这一段,你们养育我。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我养!
亲情,我们一定足够厚度。
不想你背对着走进黑夜,所以请让我为你燃尽去撑住寂寞。
“雪终会化为水汽,沿着亘古不变的路离去。但雪下幼芽勃发成长,当雪再临之日,满枝涓涤,重聚净释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