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韵的淡远,心境的释然,是王维诗中意境的灵魂。品王维则必先品其诗,品其诗则必得其意——从诗中话看到诗中画,从诗中画认出诗中人。则品出那份夏花般的宁静、释然。
《鹿柴》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着意描写了王维独处于空山深林,看到一束夕阳的余晖,透过密林的空隙,洒在林中的青苔上。不论是怎样博大繁复的自然景物,在王维眼中总能捕捉到最引人入胜的一面。我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不一样的境遇为王维带来不一样的心境。品其诗中之景,由景入情,我读到的是宁静与祥和。这是一种经历波澜坎坷后,如夏花一般的宁静。
《积雨辋川庄作》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这是王维沉浸在因久雨而湿润的野间,望着烟火缓升白鹭横飞,听着黄鹂啼转农妇闲聊的一次平常山野趣事。也只有他能放下沉重的包袱静下心去看,看这宁静美好、淳朴自然的田园生活。在这样祥和的自然中,诗人王维画家王维日复一日地参悟着他心中的“禅”,并用自己的方式将这样的宁静保存下来。也正因如此,在遭受仕途打击和妻子离去后极大痛苦的王维才能忍受孤独,与山野农户为伴,与白鹭黄鹂为友。不问世事,或习静于木槿之下,或弹琴长啸于深林之中,或漫步于无人的羊肠小道。“涧户寂无人”,“深林人不知”,“空悲昔人有”……太多的诗句毫不隐瞒其孤独,而从这份孤独中,破土而出的却又是一份平静。不论遭遇了什么,不论失去了什么,不论世人如何看待自己。保住了自己最难能可贵的那份宁静,忍受那份孤独,如此王维才能活的似那夏花,波澜不惊。
《相思》云:“种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在对显示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写中,无处不蕴含着深沉哀婉的绵绵情意,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托物言志用的极妙。将深沉的情感铺陈直叙,娓娓道来,这不正是他内心平静的提现吗。将不平静的心情压的死死的,托小小一颗红豆,徐咏相思之情愫。不得不说在日复一日对心境的煅炼过程,也为王维带来了诗赋的转变——如一口幽深的古井,朴素而又深沉,平静而不平静。
平静是在情绪的表达,不平静是在内心。在波澜之后,在山林岁月的陈静之后,王维在平静的诗句中告诉我们——人生难免有坎坷,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重要的是如何看待,如何去做。在烦闷时,在恼怒时,安静下来,看看天看看地。听一听生命在说些什么,想一想生命需要什么。
愿你我都如王维那般,在被打击时记起自己的珍贵,抵抗恶意;在迷茫时坚信自己的珍贵,保有本心。行己所行,听从己心。将话说给听的人,讲事做给看的人。任何时候都要如王维那般守住心底的那片宁静,生如夏花,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