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百媚生春的回眸，淡然莞尔的一笑，便使三千佳丽了无颜色。红梅凝香，君王笑看几许。天下万民之福，君王欢颜大悦，日日笙歌，夜夜舞曲，从此君王不早朝。

安史乱贼攻长安，妾随君逃亡，难中有君伴，宠爱不相变。于蜀山之巅宛转起舞，君为妾奏一曲，于落英梧桐下暂坐小憩，畅谈心中无限事，虽无丝竹管弦之悦耳，却也其乐自得。

婢女匆忙告知兄弟被杀，兵士随后而来奉命赐妾于死，愕然，转眉相望，却只见力士立于门外，默然不语。叹息此生，微笑往日。坐下，轻抚这心爱的琴啊，白皙的指间流逝着点点往日欢颜，转轴拨弦，淌出半曲半调，幽沉而又无奈……

一丈白绫，一立倩影，一分痴怨，半分欢悦，半分悔恨。于是，妾成了马嵬坡下那一不黄土，任凭历史的风沙吹散……

芙蓉面，蛾眉蹙。

我是谁？

“三千宠爱在一身”君王看不足。

谁是我？

“渔阳鼙鼓动地来”满身骂名成祸水。

是我？谁？

“但教心似金钿坚”为情苦，为情累，百般缠绵，万种风情。

二

妾之游魂归不得，为名所累心憔悴，化而为蝶逍遥游。

鱼说：“我能看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身边。”

水说：“我能感到你流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我，破蛹而出，扇动了美丽，创造了动感。世间的人都可怜我化蛹为蝶时的辛酸，不解我化蝶的执著。执著？我只是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美丽，我想做一只逍遥的蝶。

一天，我闯进了一个叫庄周的人梦里，早有所闻他的种种奇思怪想，真是个不可捉摸的人，今天，我倒要去会会他！

梦中。他说，蝶乎？

我说，我是蝶。

他凝视许久，突然拍肚大笑：“哈哈，非也，非也，彼通人言，岂为蝶乎？”

我说，我是蝶，是你们俗人艳羡的蝴蝶。不是我通人语，而是你在我梦中。（小小耍他一下）

他沉思片刻，忽然大哭：“此邪，非邪？于蝶之梦？于梦之蝶？”

后来，听兄弟们说他疯了，说是不知道到底是他梦见蝶，还是他是蝶梦中的过客。

我是一只蝶，飞进南山，元亮正俯身欲采那同他一样雅洁的野菊，佩带在山谷清扬的风中徐徐荡起，辟芷却香远益清。“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告别喧杂的尘嚣，却偷得半生的逍遥。

我是一只蝶，停歇在一棵叫做文明时代的树上，看见那一张张堆满了为世事所愁的沟壑的狰狞的面孔，最终用鲜血点染了人生的结尾篇。

其实，世人应破尘世的蛹，才能化为逍遥的蝶。

三

魂？蝶？我？我是谁？我该是谁？

独抱幽怨，悲啼夜月，万世异议的宠姬不是我；绝圣弃智，至人无己，矛盾无为的庄周不是我；独善其身，消极避世的元亮也不是我……

我游走于山水间，追寻于天地中。

我是谁？

我应该是月光下修竹溢出的青春色彩，我应该是弄潮儿劲舞时的浪花，我应该是先驱者脚下飞扬的尘沙……

翩然飞过历史的长廊，憩息于现实的玉宇。

谁是我？

襁褓中，绽放绿色笑容的婴儿是我。

邮亭旁，为失学儿童寄去一份关爱的少妇是我。

夕阳下，臂挽袖章，志愿参与维护秩序，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弧线的老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