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会怀念已经逝去的。
——引子
上一个夏天过去很久了。
荒废了整个夏虫细雨鲜花绿草热闹交织,每天都可以兴高采烈写下“艳阳高照”之类词语的季节,兴冲冲一路走下来,结果却悲哀地发现什么都没能留下,照片,记录心情的纸条,或者是——旧朋友。
一个皱巴巴的本子和一只丑呼呼地笔摆在我的书桌上,6个月零13天,横跨了整个夏天,我都不曾再用他们写过什么。
四川的夏天似乎是太过潮湿了,我不知道如果把它们继续遗忘在那里,会不会长出青苔。
或许会的吧。
用那种毛绒绒、湿答答的抗议,来宣泄它们的不满。
半夜的时候我常从床上偷偷爬起来,反锁上房门,搭着一切能搭的东西从房间的天窗爬出去,斜坡式的屋顶上铺的是某种红色的,不知名的材料,摸上去像学校塑胶跑道一样粗糙,但很安全。
从来没有比夏天更加单纯更加热烈更加疯狂的星夜!
整个夏天,唯一真正清晰记得的东西,就只有每夜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满天繁星,
和一只不属于我的猫。
猫是外出旅行的朋友寄放在我家的,被朋友抱在怀里的时候一副温驯的样子,于是一时受惑的我就收留了这只名叫该隐的,坏脾气猫大王。
所幸这只猫除了对我不理不睬,擅自征用的我床以外,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更令我感动的是它居然会主动去厕所……
夏天快要结束时,朋友来接它,它第一次拥抱了我,然后仰着头高傲地离去。
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的我,在那个夏天,满足的不知所措。
记得在那个夏天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喜欢的似乎永远都是那几首甜腻腻的歌,和不切实际天花乱坠的校园小说,不知怎么夏天就在那些小说和歌中晃过了,连秋都没省略,直接到了冬。
冬天学校的图书室一直都暖洋洋的,我就在离窗户最经的位置,手里捧着张爱玲的小说,一次又一次妄图去触摸那个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年代,和那个年代寂寞又繁华的上海。
篮球场上一位熟识的妈妈还进了一颗球,浅笑的脸在冬季阴沉的天空下却显得阳光灿烂,Mp3里vitas的“奉献”正唱到高潮,那妖异又空灵的声音漫过头顶,那一瞬间,已不知道是第几次产生了从窗户跳下去的渴望,尽管那渴望是短暂的。
认识vitas是在夏天与冬天交割的季节开始的,在雷雨到来前闷热的大街上忽然从头冷到了脚,那是鲛人的声音!从那时开始就这样确信,只有那海妖才会在汹涌的海浪中,绝望地坐在海礁上,唱这令人窒息的歌,美丽异常。
从最开始的vitas,到帕瓦罗蒂,到歌剧,到交响乐,到只钟爱大提琴,似乎环环相扣,似乎毫无联系。
可是后来呢?
后来大约只有空白的回忆,再后来,我那本该热闹非凡的夏天就寂寞地落幕了。
站在教室阳台上打电话的时候,挂了电话手指僵硬,手机就“叭”一声落在地上,漆黑的手机,惨白的地板,浅浅的叹了口气,原来已经呵气成霜。
苍白的手指无力地摊在口袋边,远远有人声嘶力竭的高唱着
“我,我爱夏天”
呃,唱跑掉了……
我的冬季嗜睡症似乎又犯了。
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忍不住迷迷糊糊地靠在暑假旁,不断传来的翻页和低语声无疑是令人安眠的咒语,透过年代久远的空气,轻轻在身边旋转,然后沉淀,只留下最初的一个单音低空飞过,留下一阵轰鸣。
和关于以前的残缺画面。
本来应该是乳白色的空调尴尬地拉了拉有些泛黄的外套,无奈的吹出一阵阵暖气,发出柔和白光的电灯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中映衬下,幻化出了火光的颜色,召唤着疲倦的灵魂。
严冬温柔的魔笛拉扯着我,陷下去,陷下去……
等清醒过来,又快到夏天做热的时候,因为老师在教师而不得不躲到阳台接电话的我,刚挂电话,就听见不知事谁在嚎叫:
“我,我爱冬天。”
呃,唱错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