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树玉兰花

仿佛只是在打扫教室前的台阶时偶尔一抬头,呵,春天来了啊。

从上个学期起被安排了打扫教室门前清洁区域的任务,本来是应该轮换的,只是老师完全忘了这回事,我和沈甜雨也就成了常驻清洁工,每天吃完饭回来就为这块土地奉献青春。记得刚开学时,我四处拉着人问这什么树啊什么树啊,回答的人大多含糊其词,而彭磊根本连头都没抬就直接回答香樟树,当时我就还真信了,在作文中洋洋洒洒地写起来,周记上交,语文老师把我叫去,不懂的东西不要乱写,我们学校哪有香樟树?

冬去春至,那一身黄裙换绿裳。不知是在何时洁白芬芳的花朵挂满枝头,踮起脚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幽香。玉兰树的叶子在此时更是绿得逼人的眼,全然不似旧时的棕黄。好一个青春,好一个明朗,褪去那坚守了一冬的枯涩,那玉兰树竟如刚生长出来一般,优雅、沉静却不失一股活力。

有时是雨天,滴滴嗒嗒的水珠顺着叶片滑落下来,汇聚了一地的清澈。

我想象着,在万物枯黄的秋天,玉兰树留着一树的叶子舍不得它们离去,又亦或是闭上眼等着熬过漫长的冬天。她只等着春天的到来,那一片片新叶的迅速崛起才能使得那已然憔悴的旧叶放心离去。在我的记忆里,即使是秋天,她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甚至到了大雪纷飞的冬日,也不曾有过多少落叶,反倒是春日,满地的碎叶踩起来咔嚓咔嚓响。

玉兰花很大,花瓣却又不散,一片一片颇为别致。白得晶莹透亮惹人怜爱,藏于翠绿的叶片中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下课后大家一齐拥出去,连一向毒舌的文朝哥都撇撇嘴说要是去代言白大夫肯定能火。不似菊花的随意牡丹的华贵,有着远离尘世的脱俗,又不失善良而平易近人的气息。

这便是玉兰,这便是玉兰啊!离那大漠孤烟直太遥远,离那夜夜笙歌胭脂水粉太遥远,离那半卷红旗临易水太遥远,离那书声琅琅太遥远,离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太遥远,这浊世里的一剂清流傲立于喧嚣之上。

每日手执扫帚抬头看那摇摇欲坠的花儿,心中总是涌起复杂的感情。我自知不可能在此伴它一生直至老去,而这娇艳的花儿,又能否等到我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不禁暗思,那一片星辉洒遍,夜间又有多少芳菲逝去。随风飘舞,偶落下的泛黄花瓣,其中又蕴涵着多少辛酸?

在这校园里,我们有后花园里万抹桃花似粉霞,有倾斜四十度的意识流柔柳,有资历甚老饱经沧桑的法国梧桐,然这一切的一切,又怎比得上那初生的玉兰!是谁斜倚墙壁笑得轻狂,手覆树干却是古朴的情致。我抬头仰望着,仿佛仰望着这一片纯洁的天空。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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