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转千回话俗尘——《受戒》读后感
浙江省绍兴市高级中学 高二(21)班 陆雨纯
指导老师 戴静
也许是喜爱沈从文的缘故,读罢汪曾祺的短片小说《受戒》,我便深深地爱上了它。与《边城》一样,作者总能创造出一片清香清澈、超凡脱俗的天地来,让人一旦进入就难以自拔,并甘心情愿置身其中,与小说中的人物同呼吸。
没有华丽的辞藻,质朴的语言却更让人觉得柔美,美得使我不忍触碰,生怕这是倒映在湖面上的一个胀满得快要溢出的月亮,一晃便会碎了。试图从作品中摘录只言片语来细细玩味:“小英子家像一个小岛,三面都是河……岛上有六棵大桑树,夏天都结大桑葚,三棵结白的,三棵结紫的……”,“房檐下一边种着一棵石榴树,一边种着一棵栀子花,都齐房檐高了。夏天开了花,一红一白,好看得很……”从这两段文字看,作者在描写景物时,仿佛吝啬得很,文字素净得让人心疼。如同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乔老爷,导演煞费苦心,自始至终,作为府上最高统治者的老爷,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正脸,或是背影、或是侧面、或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一旦出现问题,他手中的夫权就开始发威了,他的一笑一颦几乎决定了乔府每一个人的命运。在欣赏影片的过程中,观众尽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在心中描摹出他的模样,因此,我说,在所有人物中,他的形象是最饱满丰富的。作者留给读者以“补白”的空间,任其自由创造。
在我的印象中,和尚——守着孤灯寡影,清规严律,敲度一生,和尚的世界里,万物皆空。虽说落地生根,逢根生源,但何尝不是如浮萍般漂浮于空暝之中,关于佛教信仰,在小说中显得荒谬。作品一开篇就有一段极有趣味性的描写:是因为有一个庵,庵叫菩提庵,可大家叫成了荸荠庵,连庵里的和尚也这样叫。“宝刹何处?”——“荸荠庵”,庵本来是住尼姑的,“和尚庙”、“尼姑庵”嘛,可是荸荠庵住的是和尚。由此可见,和尚对于名份与形式早已看淡,在当地,出家当和尚已经习以为常,作者这样看待出家这一现象:当和尚成为了一种职业,就像有的地方出杀猪的,有的地方出织席子的,有的地方出婊子一样。这样就打破了佛教的高深与神秘,因此,下文小英子与明子相爱才没有显得唐突或者与有人伦道义相背离的罪恶感,相反,读者反而会为他们的结合啧啧称赞,这与作者在文章中的暗示与引导是密不可分的。老和尚普照,明海叫他爷爷,仁山和尚不叫方丈也不叫住持,却叫做“当家的”,不知内情的人还误以为进了山寨了呢!还有仁海和尚的老婆每年夏秋之间来寺里住几个月消暑,这些在传统的眼光下都是极为出格的,但奇怪的是,当地人却习以为常,做和尚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既可以吃现成的饭,又可以攒钱娶媳妇。在他们的心中,佛便是自己,佛性即自然。村民之间相处融洽,而不是如今的近邻不识;人们互相帮助,而不是如今的冷眼旁观别人的悲惨;人们之间无私奉献,而不是如今的追名逐利。在这里,我看到了人性,久违的人性之美,陌生的人性光辉。
汪老曾说:“我要写,一定要把它写得很美,很健康,很有诗意。”写成后,又宣布:“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人性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人类能够超越功利与得失,懂得悲悯、敬重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