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跨过这道坎

看到今年上海高考作文题目“必须跨过这道坎”时,又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我出生在湘西一个极其贫穷落后的村寨。那里有一条小溪,小溪上面原有一座独木桥,后来不知道哪年哪月涨洪水时被冲掉了。人们就从山上抬来几十坨规则不一的岩石,竖栽在溪水里。这样,村寨又有了一条通向山外的路――跳岩。平时,大人们赶场、走亲呀,娃儿们去学堂念书啦,都得打这儿经过。小时候,我偏偏体弱多病,胆小斯文,见伙伴们猫儿似地蹿过跳岩远去了,只有蹲在溪边哭的份。因此,每到上学时,娘就丢下手中的活,背我过跳岩。放学了,娘又早早地等在溪边。就这样,她一直背我读到小学二年级。那时爹管护着大队的茶叶山,常年不在家,真是苦了娘哦!

然而有一天,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放学了,我急急地往家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雪人”站在对岸,我以为是娘。“伢崽,你娘不小心摔坏了脚,叫我来接你。”“爹爹!”我高兴地蹦起来,顺势还做了一个扑上去的动作,正准备唤他过来背我,他却甩出了一句冰冷的话:“自己走过来!”本想得到他体温和爱抚的我,一下子僵住了。望着哗哗流淌的溪水和跳岩上冻结的冰块,我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战。这时,爹兴许看出了我的疑虑,便快步走过来,从旁边的草垛上扯下几把稻草迅速搓成两股粗绳,在我的鞋上紧缠了几匝后,就拍拍我肩膀说:“不滑了,走吧。”可我仍然不敢动。他冒火了,“没出息,以后我们老了谁背你?路,得靠自己走下去呀!”骂完就用力一拉,把我带上了第一块跳岩,然后松开手,耐心地教我:“站直,踩稳,莫撒野眼,大胆地往前走!”我试了试,不但没迈出半步,反而连已经站上去的双脚又退了回来。爹下命令似地吼道:“你爬也得给老子爬过去!”渐渐地,天色已暗,寒风如刀,雪越下越大。看着爹那冷冷的面孔,我只好咽下泪水,鼓起勇气,趴在冰冷刺骨的跳岩上,终于缓慢而艰难地越过了我人生中第一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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