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有篇杂文叫《恨恨而死》,文中说有种“恨人”不知“棉花是红的还是白的?谷子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草上?桑间濮上如何情形,自由恋爱怎样态度?”而只会“一面说些‘怀才不遇’‘天道宁论’的话,一面有钱的便狂嫖滥赌,没钱的便喝几十碗酒”,整日只会恨恨,后来就恨恨而死了。他们愤世的满腹牢骚在世时刮人耳膜,去世后也只是留下几句酸文,实在要不得。
无数古往今来的例证都告诉我们,苦难是多数人生活的主旋律,恨恨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反而会将未来的道路一起蒙蔽。生命的黑云的确可掩人一时,但不能掩人一世。此时的不平是蠢人强加给自己的屏障,曾经的苦难便成为逃避未来,害怕再次失败的借口。他们的恨恨只是肤浅的自我迷恋,在谈论自我时就没有认清自己,也没有看清他人成功时经历的磨难,而只有眼红的嫉妒和眼前的恨恨。
同样的失意,他们认为是天要弃我,非人事哉,而知命之人则将其视为自我成长的磨刀石。
古时多仕途失意之人,有人在边远之地目视寰宇,长吁短叹,孤此一生。而苏轼在被贬为杭州太守时一心图治。杭州记不住太多文人墨客对时乖命蹇的忧愤,却记住了苏堤。苏轼谪居,不恨恨地写几句酸诗,也没有一头埋进梅瓣鹤羽中,他用他的才华造福一方,泽被后世。同样,韩愈在被贬南疆,痛失爱女时,一心治理潮州的穷山恶水,写《祭鳄鱼文》,操强弓毒矢,杀尽恶兽,还当地百姓一方太平。他们的明天从不活在今天的阴影之下,每一天都是可喜、可赏的新时光。
世上没有小职业,每种职业都可发光发彩。恨人认为的“小用”之业,在明达之人看来就是契机,是再次攀登的阶梯。
文革时期无数文人忍受不了纷纷自杀。的确,在面对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时,几乎无人能守住内心的平静,但沈从文硬是在这时候凭记忆写出二十万字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季羡林译完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处于逆境,至少我们还有自己的思想,我们还有自己的梦想,我们仍然可以证明自己。
恨恨而死不会有任何作为,面对逆境要敢于利用资源,清零过往,重新开始。在恨人混吃等死时,那些先觉者早已踏上新的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