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

夜已深,人已睡。宁静的夜是属于夜里的小精灵们的,既然夜不是属于我的,我就应该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去找寻那属于自己的梦。

假如天空是属于我的,那我要飞到最高处,与我最爱的白云一起飘流,然后随便在哪一隅与蓝天里的鱼儿们一起飞跃。而那天空是不属于我的,它只是属于世界的,既然它不属于我,我就应该放弃这种想法,在不属于自己的天空里,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如鸟儿们那样飞得自在。

假如光线是属于我的,那我要散射自己到所有的地方去,给那一角落消去昏暗,让夜里的星星永远在天空闪耀着。但那是属于太阳的,我只能借助太阳的一束极微小的亮光,占据狭小的空间,让灰尘可以看到我就足够了。

不属于我的,永远都不会变成是我的,如果是,那也只是虚伪。生命不属于我,它属于全人类,而生命又不是完全属于所有的人,生命存在于时间、岁月交织而成的空间里的一小片段上,简短而缓慢,逐渐被消磨掉“属于”这一概念。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们永远都是属于生命的,而生命无意中凋谢的那一片花瓣却是我们真正的归属。

曾经,他也是属于生命的,属于赤壁上的一大风光斑痕。

如今的赤壁再也不见了当年战火硝烟中的影子,也听不到鼓角争鸣的纷扰,所听所闻尽是属于长江水滚滚不尽的涛声。浪花淘尽英雄,只在江舟上的一杯浊酒。斯人远去,只留下只片的身影供人凭吊,那遐想也只能是属于我们的。那背影,羽扇纶巾;那背影,风流倜傥;那背影,风流云散。当年的周郎赤壁,又是今天的哪里呢?

这也许不重要了。周郎三十六岁而亡,生命属于他的太少太少了,留给后人的尽是无限的远眺。他或许是化作了水中的鱼儿,在属于自己的水域里游憩着;他或许是化作了江边舂米的姑娘,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以最甜美的歌声涂抹曾经厮杀的战场;他或许是化作了渔翁,在属于自己的悠闲里,披着蓑笠在舟头独钓寒江雪;他或许依然是“曲有误,周郎顾”,只属于我们的情感深处。

只是,生命属于他的实在太少了,不过,生命遗留给他的却是永恒。他真正地属于大自然了,大自然会以一切的温馨暖语来抚摸他,而大自然上的任意一样都是属于他的,如那风、雨、雷……若我们碰到了这些,则那是他在呼喊,呼喊着让生命给我们多一些。

现代人,只能从一杯暖酒中品味冬天的寒冷,但冬天的味道不属于那暖酒中逸出的香气。现代人仿佛都试图着去填满生命的空白,让更多属于自己,这只是自欺欺人,其实生命中的空白是一种海纳百川的表达。

尘世间,本“无我”,既无生“我”,“我”就无“我”,既然“我”不存在,也就不存在“我的”这回事了。无物属于自己,连自己也不属于自己,那就两袖清风而去吧。

夜,太深了,既然夜是不属于我的,我还是赶紧合上眼,到梦里去找寻属于我自己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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