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的阳台

作者：于启航

即使是我所居住的小城市，也早已追随时代的步伐矗立起了一幢幢的高层大楼。远看这些高楼像是排列不整齐的小学生放学队伍，那么的幼稚，还没有扎实的基础就被揠苗助长式的镐起。现代化的进程是那么的快，以至于人们穿梭在林立的高楼间不由产生阵阵压抑之感。

我有晚上出去散步的习惯，不论春夏秋冬，吃过晚饭后必和妈妈一起出去走走。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这座坐落在北方的小城的天黑的早，黑压压的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做装饰。但这些无法阻止我和妈妈散步的步伐。我们母女二人走在路灯半瞎的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生活中的事。走着走着，就陷入了高层大楼群落中。我禁不住内心的压抑感对妈妈说：“妈，你说这楼为什么要建这么高？谁会住啊？”妈妈回答：“有人住，你看，不是有亮灯的家么。”我不理解，在我的心里，家是七层小楼中的一层，房子不高不大，没有过于繁复的装修，让人进去就会产生安心的感觉。妈妈忽然说：“我喜欢弧形的阳台。”听了这话我心头一震，不觉向高楼群看去，几乎每一幢都是弧形的阳台，像是妈妈环绕的手臂，裹着一家人。再回头看妈妈，黑暗中她的面孔是那么的清晰，为了遮蔽岁月带来的苍老而染黑的头发，一双眼睛因为几乎不玩电脑看电视而如此明亮，有点老年斑的鼻子，总是爱苦口婆心教育儿女的慈祥的嘴唇，妈妈真美。

我们继续往前走，但此时，高层大楼已经不能进入我的视线，因为我的眼里心里满是妈妈的身影。妈妈今年四十五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当着家庭主妇。当一些和她同龄的女人身穿大商场买来的高级服装时，她身着朴素的从早市买来的衣衫；当一些和她同龄女人戴着夸张的金手镯金项链时，她只在脖子上敬重的戴一尊小巧的玉佛；当一些和她同龄的女人开着香车宝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时，她把电动车尽量开得慢一点，然后稳当的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

我想起了冰心在《荷叶母亲》中写道；“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在我看来，我的妈妈是一朵马蹄莲，洁白不失大体，马蹄形的花朵能承接风雨，一直充当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渐渐的，我和妈妈走出了高层楼群，眼前豁然开朗，道路两旁开始有了草坪。仔细呼吸一下就会感觉到空气中带有淡淡的清爽气息。妈妈温柔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走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