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自己站起来以后,世界才真正属于他。
——题记
前方十万火急传来讯息,李陵兵败。闻讯,龙颜大怒,群臣议论纷纷,却是无一人为李陵辩解,可怜了那个于战场洒热血的赤胆男儿。
汉武帝看向一旁垂直站立若有所思的司马迁,司马迁只道如此机会,自是从心为李陵辩解。不料遭帝王误解,自此踏入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完成先父遗愿,光耀门楣已成虚幻。
酷吏推开牢狱大门,腐臭的气息汹涌扑面而来,牢狱里传来阵阵痛叫声和哀嚎声,心中不禁生出寒意。“快走。”听到身旁酷吏不耐的催促声,司马迁抬脚迈进阴暗,心想道,或许今后的世界,不再明媚,那个四处游玩搜寻史料加以编写的世界不再属于自己。
走进牢狱,身后传来大门沉重的闭合声,世界顿时阴暗潮湿令人心生畏惧。酷吏杜周行至眼前,头颅微抬,脸上堆着残忍的笑,双目盯着司马迁,那眼神,是亢奋,对于即将肆虐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的亢奋。颤抖,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铁链一道道捆绑,隔着衣物冰冷刺激着每一寸肌肤。硬拽着锁在邢台上,刑具一道道地上,原本干净的素衣上已然沾满血渍,耳边是酷吏的亢奋的喊叫声嘲笑声。身体和心里上的痛一点一点将那副瘦弱的身躯淹没,痛,很痛,意识渐渐模糊,世界不属他,陪伴他的,只是无休止的痛楚,被捆绑在邢台上的身躯无力下垂,被越发紧的铁链勒得生疼。只是,这点疼,已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双眼慢慢合上,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盆腐臭的污水扑面而来,火辣辣的痛,刺骨的寒冷,意识消散。
醒来之时,已然是在小牢房之中,躺在因潮湿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枯草上,终是觉得累了。
喧杂的哄闹声给这个身心俱疲的人儿更沉重的一击,有传闻道,李陵曾带匈奴兵攻打汉朝,君主盛怒,一纸赐死昭书已至眼前。
看着黄得耀眼的诏令,司马迁无声地流泪,如此,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只是,父亲临终前嘱咐道,“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汝所欲论著矣。”如今父亲遗愿未了,有何面目于黄泉路上相见。
思索,不甘。须当活着,然后在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散发光彩。
活下来了,却是生不如死,遭受宫刑,自此为世人所耻笑,亦是给祖先蒙羞。
一时间,内心的羞愧与世俗异样的眼光让司马迁陷入绝境。蜷缩在角落里,任黑暗与污浊包围,任悲伤蔓延。世界,终是不属他。
思绪万千,想那周文王被拘禁时推演了《周易》;屈原被流放后创作了《离骚》;左丘明失明后写出了《国语》;孙膑被砍去了膝盖骨,编著了《兵法》……于窘迫之中,他们站起来了,世界也才真正属于他们,他们在世界里散发自己的光彩,在历史长河里惊起波澜,为世人所赞扬铭记。
只道是自己须当站起来,只有自己站起来以后,世界才真正属于自己。
于黑暗之中缓缓站起,世俗的嘲笑声在脑海中回放,一遍一遍地回放,双腿微微有些颤抖,紧咬牙关站起,站起那一刻,感觉有些东西安定了下来。他悲伤着的,但是他没有沉溺其中,他开始在自己的世界里筹划,史书的编写非一朝一夕,他不焦躁,他在等待,等待着在世界里散发光彩。
五十之际,汉武帝大赦天下,司马迁蹒跚走出黑暗,他知道,世界是真正属于他了,他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大展拳脚。
他四处奔走,搜寻史料,编写史册,此时,世界是真正属于他的。他成功了,成功地在世界大放光彩,《史记》——中国的第一部纪传体通史问世了,流传至今,后人只道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他,司马迁,自己站起来以后,世界才真正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