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惟有那霓虹灯在闪耀。

晴在立交桥上俯视着间断驰过的车辆，她静静地站着，像根木头，突然，她转身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径直向前走去。快要高考了，父母怕她每天在书桌前闷出病来，让她到处走走。晴看看表，十点半了，往常这时候她还在看书呢。想到班主任说的班上前二十名的同学才有希望考上本科，而自己最好也只冲到了三十五名；想到父母关切的眼神及每晚煲着不同的补汤；想到房间里桌上摆满了书、地上散着书、床上也盖着书……她的脑里顿时代数式、英语单词、历史年代表混成一团，膨胀着。她捂着头痛苦地摇了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中没有顺畅的记忆，复习的东西就像打开汽水瓶盖的二氧化碳，全跑光了。她感受到站在高高的立交桥下往下坠的感觉，好像是轻飘飘的，如羽毛般消失在车流的上空。她开始后悔走进这条僻静的巷子，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静得让人心凉。她听到身后出现了不和谐的回音，回头一看，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走在后边。她淡淡一笑，已没有心思去怀疑别人是好人或坏人，只是回想到自己八九岁的时候并没有现在的苦恼，接着又为自己的自艾自怜苦笑。

小巷里又出现新的声响，两束光从拐角处打来，她觉得有些冷。她想象着从车上跳出两个歹徒……不，还是外星人好些，把她绑走了，逃离了高考……看看车越来越近，她突然想往路中央站，身子也就晃晃地倾向车的前方。车灯的光直刺她的眼，接着一阵尖厉的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她感到一股力量把她推向墙边，难道是外星人的斥力？一阵眩晕，她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影子在晃。视线清晰后，她发现那不是外星人，车的司机抱起被撞晕的小男孩，很生气地大骂着：“这小孩子活够了！突然跳出来逞英雄，一声不就行了！喂，你这小姑娘也活腻了。”她没丢听司机说什么，只是握着小男孩的手，看到他慢慢地半睁着眼，扬着手比划，嘴里发出“伊呀，呀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