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竟可以让我暂时平静着,将心的碎片平铺在漫漫长路上。
无可奈何花开谢,无可赖何月圆缺。我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诗“月下杯酒愁看花”。古人总是那么愁情千缕,“少年不识愁滋味”,不懂离愁的我,只认为柳词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只是无病呻呤,张炎那“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更是故作姿态,甚至将陆游的《钗头凤》看做是一种卖弄文采的说辞。我以为其中的愁,也许有一点,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点,一声轻叹,就散了,就如一阵风吹散一阵薄雾。雾散了,露出残碎在地上的落叶,在地上静静地化着泥,那花呢?也许正在枝头绽放吧!
不曾想,一向大气豪迈的苏轼竟也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曾料,一向金戈铁马的陆游竟也有“一杯愁绪,几年离索”。而今,一向不信“剪不断,理还乱”的我竟也无言了。
而今识尽愁滋味,昨夜的泪雨如若是一杯佳酿,那就再尝一杯今日的黄昏吧!黄昏的苍凉并没有那么多的意象,只是一缕愁罢了,或许不浓。然而在加一行飞雁呢?一行黄昏的飞雁不只会让多少文人墨客以泪研墨,那如果是一只孤雁呢?一只黄昏的孤雁,一只在黄昏中哀鸣的孤雁呢?当遍天的暗红合上惺忪的睡眼。一只雁飞过,在落寞的苍暮中,划开天空的伤口,哀叫着,悲鸣着。我不知道这样一种情景会让多少人肝肠寸断,也许,只有那绝代风华的后主,在经历亡国之痛,在经历悲欢离合后才能言出那种感觉“一江春水向东流”。
黄昏是夜的前奏,入夜了,虽没有雁,但愁却没有消散,而是融化在空气中,包围着,密密麻麻,让人窒息。因为孤雁衔来了月,月带来了月光,有月光很淡,淡的很,淡的让人发狂,即使用世间最浓烈的酒也无法消散,却又不得不饮,于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然而,相思泪有了,我却啸不出李白那三分剑气,更吐不出那半个盛唐,在月光下,盛唐消散了,只留下无数代看月的人,那我呢?
午夜醒来拉开帘子,一阵冷风扑鼻,顷刻间月光在心底汇聚成一汪酸楚,没有缘由的伤感在心中不断外涌,我看到了圆月。圆月太无暇了,它太完美了便让人感觉不真实,它太美了,便生出一丝凄凉。虽然不希望月圆,可月还是圆了;不希望月缺,可月还是缺了。“阴晴圆缺有谁怨”。谁不怨?可怨有什么用呢?只徒然增添一怀凄伤与失落。有时候,为了不心痛,是不愿月圆的,可时候一到,偏偏月圆,偏偏月缺,不是吗?月到该圆的时候便圆了,你不能不看,不能不赏,可月缺时便也缺了,只留下那叹惋的心支离破碎。
千万年来,月吸收了太多的愁,它的光,便是以愁酿出的月华。这月华,吸收了万物,包容了万物,也涵养了万物,让一切都沉浸在它的关怀下,或悲,或喜,亦或是无情。
有点少呢喃的轻语在月光中破碎?有多少简单朴素的心愿在月光中浮沉?有多少泪眼交织的祈盼在月光中更加悲愁?有多少悲欢离合在月光下重演千年?关乎苍天吗?关乎命运吗?还是关乎对人世的无奈与对生命的迷惘?有过执着,有过顿悟,只有那些曾经在月光下静思到晨星寥寥的人,才能懂得这些。
一夜的月华浸染了窗边的残花,多少次的明月都圆缺了,多少次的悲喜都散尽了,多少代月下怅惘的人都成了世间的尘埃。在这样的黄昏后,在这样的月光下,我才懂得,什么叫做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