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对那张桌子充满了好感。它的深红色让我觉得很舒服。而且从我有记忆开始,它的上面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好像永远也擦不干净,让我感觉它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想象力丰富的我总是会时不时地幻想着我爷爷的爷爷是如何艰苦地把它做出来,又是如何带着它逃过战乱的烟火,我爷爷又是如何郑重地接下这张桌子传给后世的。我一直以为正是因为经过了历史这样的洗礼,它才变得厚重,才落满了灰尘。它就像一个年迈的旁观者,默默记下一代又一代的荣辱往事。
它有一个抽屉,上面永远挂着一把金色的锁。据说钥匙不见了,所以那把锁一直都没有打开——直到现在也是。我曾无数次打着手电把抽屉拉开一条缝,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我还问过爷爷里面装了何物,结果他也不记得了。神秘是那个抽屉给我唯一的印象。就像历史一样,我们都不可能知道它完整的真相。我想,那就让它像现在这样继续锁着吧。也许有一天它开了,那份神秘也就不复存在了。我把这种神秘视为一个人气质的标准,蕴含在深处的叫气质,显露出来的只是才华。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一张桌子没有螺丝钉,却可以很牢固地站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后来才知道中国有一种东西叫榫卯。尽管内部错综复杂,外部却仍然是一个整体。不用别的东西加固,它也可以屹立不倒。连接处因为榆木本身的坚固,即使摇晃也纹丝不动。它就像一个永远也打不倒的勇士,坚守岗位,每当我在失意的时候看到它,仿佛感受到它在默默注视着我,默默地给我力量。
有一句谚语说“北榆南榉”,说的就是榆木是一种很适合做家具的木材。不仅仅是因为它纹理清楚、漂亮,质地很坚硬,更是因为它的深处蕴含着我们做人的准则,可以时时勉励着我们。它厚重、硬朗、质朴,与做人的观念不谋而合。
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有那样一张榆木桌。它和我的内心融为一体,让我保留了童年时期所有的好奇与幻想,也让我知道怎样生存,怎样做人。
作者:北京考生来源:《语文报·高考版》2015年10—11月作文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