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罗曼罗兰曾说过:“来自远方的每一句话,都有些回声在静默里摇动。”远方,象征着无限的诗意与美好,带着一点幻想世界的影子,牵动着人们在现实生活里的那颗始终跳动,想要改变的心。人们会选择远行,渴望用脚下踏过的土地,来丈量自己心飞翔的距离。殊不知,真正的远方,永远是用心来到达的,只有在心中修篱种菊,才能远离车马喧嚣。

那么,如何让心远行?

我一直在寻找,寻找让心通往远方的道路。桌上的咖啡氤氲了淡黄色的灯光,我依旧在书桌前与题海作战。蓦地,想到著名哲学家Francis Bacon在《论读书》中谈到过,大意是:“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盖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才知如何修剪;而书中所示,如不以经验范之,则又大而无当。”而今有万千学子,为一场高考“十年寒窗”,埋首题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我们与漫长的黑夜僵持着,而所读之书,是否也如水经蒸馏,淡而无味,如Bacan所言,大而无当了呢?我们要到的远方,又该如何前往?

直到有一天,萨默塞特.毛姆的一句话触动了我:“满地都是六便士,他抬头却看见了月亮。”一直很喜欢这位作家,对人性有着敏锐洞察,毒舌而又不失人文情怀,他承认现有社会的价值与美好,却渴望更为波澜壮阔的生活。因为远方,总有别样的风景。当你为一道难题焦头烂额时,殊不知世界的另一边,漫天的雪花正落在冬日深褐色的枯叶上,发出那柔软人心的声响。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就描绘了一个远离尘世,暗绿幽深的岛屿塔希提。主人公恩特里克兰德丢下高薪,抛下妻儿与城市生活,前往孤岛,去追求绘画梦想。若是如今的人看来,大抵会笑他:“这大概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傻子。”虽说我并不赞同他抛妻弃子的极端行为,他追求梦想的勇气却撼动人心,如冬日里的一团烈火,经久不息的燃烧着,它蔓延的光和热一点点融化我心中的冰川。我意识到在生活这片充满劳绩的土地上,要想如海德格尔所言般“诗意地栖居”,你需要一个如塔希提的远方。

于是,我找到了文学。

文学之于我,犹如久历严冬的人触碰到的春日的第一缕暖阳,是一种独特而美好的东西。古有王逸少“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今我所见之文学,亦能承载情感与理想,赋予人超越狭隘物质世界,到达远方的力量。你遇见了村上笔下的田村卡夫卡,在平静的大海边与世界抗争着的十五岁少年。你邂逅了塞林格笔下的霍尔顿,以棱角包裹着柔软心脏的偏执少年。他蔑视一切,只因他带一份厚礼于世界却无从投递。他梦想站在一片金黄的麦田里,看着孩子们在灿烂的阳光下欢笑游戏,成为一个守望者。此时此刻,竟有些向往那样恣意的生活。因为他们,是自己心灵的主人吧。浮世铅华的大雨倾盆,他们心中理想的火苗不灭。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这么喜爱文学,阅读名著的时间还不如多刷几套题呢。我想了想,说,因为文学能给你远方。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有很多风景等你去发现,有许多故事待你去倾听,有不一样的生活等你去经历。若青春只是与题海相伴,是否有些枯燥、可惜了呢?也许就像卷发的黑人们围着日本登山家植村直己,问:你为什么喜欢登山?他说,因为这是一种幸福的选择。

波斯诗人莪漠伽耶玛说,人,来不知从何处来,去不知向何处去,来时并非你愿,去时亦未征得同意,糊里糊涂在世界停留一段时间。那么在这段无比短暂的时光里,是以心为形役,追求立功立德,还是寻觅心之所好,与之欣然而伴,一起信步去诗意的远方?

去往远方不是很容易,但幸而文学与我相伴,供以栖息。

幸而每天都有朝阳灿烂的清晨与夕阳静美的黄昏。

你可以学着希腊哲学家Diogenes喃喃一句:“不要遮住我的阳光。”

是的,别挡住了那束来自远方,让你快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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