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江南幽静的古巷,扶着长着滑腻青苔的古墙,漫步过一个个平常人家,一切都那么静谧,一切都充满了传统的味道。我渴望全身心的浸泡在江南的湿润之中,一寸一肌都被滋养着。
沿着青石板路走出古巷,估计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们便坐进附近的一个小店避避雨。 店内坐了一个老人,她匆匆看了我们一眼,招呼着:店小,随便看看。”她身边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布鞋,而她一直佝偻着背,尽心地勾勒着一双未完工的虎头鞋。 我仔细瞧了瞧,几乎每一双鞋都花色不一。有的绣上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柔嫩娇美;有的绣上了一对鸳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有的虽然只绣上了简单的福字,但是意蕴十足,一点也不比大家写出来的差……我又拿起一双虎头鞋,紧实的针线摸上去给人一种满足感,厚厚的鞋底却又不沉重,一晃,小老虎的眼珠还会滴溜溜的转呢!我不禁感叹道:“做的真好!” 老奶奶将手中的针线活放在一旁:“做了大半辈子的针线活了,熟能生巧啊!怎么样,想学吗,奶奶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绣花……”我心想:哎呦,就是绣花诶,这又会有什么难得呢……老奶奶手把手地教我穿针引线,先勾勒出最初牡丹的外轮廓,再一点一点绣满整朵花。老奶奶教了我一点,我已经洋洋得意得觉得自己可以绣完整朵花。针一上一下,线一虚一实,似乎绣了半天半朵花还没有绣满,而我的手掌已经被细细的线勒出了一道道的勒痕,细嫩的手掌变得红肿又胀痛,一点也不舒服。我将手中的布轻轻交还给奶奶,尴尬地找着借口:“我实在是太笨了,一点也学不好呢。”老奶奶抓着我的手,温柔地揉着,说:“感觉不舒服吧,线勒得是很疼。”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老奶奶的手是那么的粗糙,手掌上的纹路,粗糙得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老奶奶的手,手掌上布满了线的勒痕划伤,指尖上也缠满了创口贴,都说十指连心,这么多的伤痕,那是疼多少次,疼了多少年啊。这双手,很苍老。我于心不忍:“年纪大了,还做什么针线活,多费神,多不舒服呀!”老奶奶乐呵呵地抚摸着掌心的勒痕,慈爱地盯着布鞋说道:“世界上总要有人去做不舒服的事情,不忍受点,怎么才能成功呢?多少年轻人,像你一样,想学过针线,就因为被针戳被线勒得不舒服才放弃了,那些传统针线活怎么传承下去呢?” 我愣住了,呆呆地抚摸着虎头鞋,此时,密密的线给我带来的却只剩下了刺痛感,从指到心。
老奶奶的人生就是那一针一线,或许她之前忍受不舒服是迫于社会的压力,但是现在她是出于内心的责任,将传统工艺传承下去的责任。而我们年轻人却不愿忍受一点不舒服,任由传统工艺的消逝,任由这重担落在佝偻的老年人肩上。只有机器,没有手工的未来,我是不敢想象的。老奶奶奉献她的一生将那份情一针一线缝入鞋中,完成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嘶——”老奶奶边起身找着创口贴边自语,“怎么又戳到了呢?果然人老了啊……”望着老奶奶颤巍巍的背影,飘飞的白发,我握紧了手中的虎头鞋,既感觉肩负重任,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一针一线一人生 高三4班 曾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