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深处,一片开阔地里,继父找到了牛。牛浑身披着细黑的绒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牛看到继父,表情欢腾起来。平日里高大威猛的牛,此刻,跪躺在草地上。继父发现有些异样,跨步靠近牛,牛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身躯显得拙笨、沉重。牛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路的样子像刚刚学步的孩子。
继父猛然明白,牛老了。这样的结论让继父吓了一跳。毕竟这头牛跟随继父已经有7年之多了,那份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当这头牛,身躯还是成牛2/3大的时候继父就把耕地的犁耙架在了它身后,木桠(有些地方叫牛弓,架在牛脊背上的木架子)架在牛脊背上,然后牛默默前行,继父在后面吆喝着,脚下的泥土翻转过来,这样的场景凑成了整个春天的农耕图,而且一旦画好后就无法更改,直到牛终老去。
此时,牛走路的样子是那样陌生。继父紧跟在牛身后,生怕牛摔倒。牛那宽厚的脊背,结实,长满了耕地留下的老茧,而今天这结实的脊背明显多于了,成了它快些回家的累赘。每走一步,牛的肺叶都张得老开,呼呼作响,每吸一口气进去,胸口涨得生痛。牛感觉自己的血管就要炸开,血像垄沟里的溪流一样奔腾,“哄哄哝哝”马上就要冲向大海。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