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乡村

有一种声音夹杂着水汽,携着朦胧的月色,穿过仿佛是铁的踊跃的兽脊似的,漆黑的起伏的连山,远远地跑过来,我只记得,依稀的记得,大抵是这样的……

“雪花纷飞雪珠跳,头重脚轻身打飘……少年不识愁滋味,猛然回首冷汗浇。携妓而归天下耻,门庭名声一旦抛。莫如就让与那孙富……错错错啊。。此行径无异于纨绔与恶少……”

青衣风头绣鞋,绿裙衩里露出的红里子;花旦的兰花指、甩水袖、水上飘样的小碎步,以及,不瘟不火、缠绵悱恻的唱腔……这便是乡村的戏。

大夏天儿的,大冷天儿的,又或者一年里特定的几个月份,乡村的小戏便不绝于耳,总觉着,这咿咿呀呀不知所云的戏词没有任何看头,临时搭建的戏台旁的扩音喇叭朝天的刺耳,对戏的认识也只局限于有看头的变脸之流。我也曾赶过一场小戏,五六岁的年纪,看着小生浓墨重彩的美,心底唏嘘了几番,不喜老旦,丑角,只喜那青衣小生与花旦,那时年少,瞪着眼睛楞是聚精会神的听了会儿,也终于孩子心性,受不住困了,也不记得是怎样散了场,怎样的喧嚣空白成了寂静,那时心心念念要见小生一面的念头现在想来也忍俊不禁。

后来,也曾去戏园里看过一场戏,镂空的木窗,京味儿十足的戏楼,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小瓷杯里边的茶,三两碟地道的小点心,戏台上也只看了丑角的戏份,倒有些硬生生的不能接受的感觉,地儿是好,但人早已经没了幼时的兴奋与期待。

乡村的戏是种嘈杂的欢乐与哀愁,那里面细说着的,我们无从得知,听懂嘛?怕也只是图个热闹。但我想,每一场如今已没了踪迹的乡村的戏必定带来过欢乐,更多的凸显了人性美,滤掉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愚昧和丑陋,淮剧可能没有秦腔那样的苍凉辽远,厚实凝重,有着的只是那些戏文里长念着的缠绵悱恻,有着水乡的温柔和秀美,但无从知晓,如今是否还有一点空间?戏还有嘛,戏楼还开着嘛,那些唱戏的人,如今哪儿去了,那些听戏的人如今又在哪儿呢?

我还清楚的记得,迅哥和双喜,阿发看完了社戏偷罗汉豆的场景,月还没有落,人未归,而乡村的戏,逐步走向了末流,乡村,该走向哪儿呢?

五里一村,十里一镇,高音喇叭里传出的戏声相互交织着,碰撞着,那是时代的天籁,地籁,人籁。

中国的乡村是不同种力量的结合体,我一直相信,不管中国农民有多少,或者他们正以何种形式被改造,被迁徙,不变的,始终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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