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了时光，新了容颜

郭菁

喧嚣的新年过后，贫瘠的乡村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

（一）

即使春天已经到来，但冬的痉挛不未完全消散，仍有几分寒意。揭晓的天空显得暗淡无光，孤寂的月还依旧清冷，上坡两旁高大的树干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度过他所剩无几的晚年。腐锈不堪的鸡笼内公鸡喋喋不休地鸣叫，划破了天际。

天亮了，人们一天的生活也开始了。

（二）

母亲早早起床，洗漱了一番后便提着水桶向院里的井走去。

那口井也有十多年了吧！记忆中那是小时候见过的模样。

母亲不高，也没多大力气，每一次用手去按井柄时都很吃力，过了很多时间，两只大铁桶的水才给装满。然后提着一桶水走进了厨房，费力地将水倒进锅内，接着再把火点燃，加了几根柴火，最后，母亲把另一只盛满了水的桶提进了堂屋。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母亲的额头早已渗出一排细而密的汗珠。

（三）

“娟儿，妈妈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天我给你洗一次头吧？是妈妈不好，从来也没为你洗过一次头……”母亲站在我面前，声音充满了母性的柔情。

我心头为之一颤，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从来没有给我洗过头。

我从发出吱吱丫丫的藤椅上站了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时母亲像个小孩子开心地笑了。母亲将热水调试好温度，又从房内拿出早已几年没有用过的收音机。怀旧的音乐缓缓从布满灰尘的机壳里流淌出来，虽然很陌生，但我知道母亲最爱那首歌。

“今天天气不错，好久都没听了，就拿出来了。”母亲似乎很开心，眉毛笑得都变成了月亮。

（四）

我弯下身子，把头发伸到洗脸盆里，母亲用木瓢缓缓将水注入我的头发，一股暖意渗入了我的脑海里……

收音机就放在角落里，动听的旋律在堂屋里四处飘荡。“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春似一幅画，近像一首歌……”

母亲一边用洗发精均匀地抹在我的头发上，用她那经受岁月洗礼，时光沉淀的粗糙的手温柔地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挂角。母亲小声地随着收音机里的旋律哼唱了起来，那声音狁温柔啊！

（五）

白色的泡沫立马堆积了起来，害怕洗发水的我闭上了双眼，随着母亲轻轻哼唱以及邓丽君那永远也抹不掉的声音，我掉进了记忆的深渊。

听邻居说，母亲是城里人，因与农村出生的父亲相遇相识，嫁到了我们这个地方。

以前母亲长得很白，一尾粗而长的头发能到脚跟。母亲是一个有志气有理想的人，她喜欢听歌，也爱唱歌。那首《小城故事》便是她的最爱。母亲说，喜欢这首歌是因为能回忆起许多往事。

如果当初母亲不与父亲结婚，继续在城里发展，那肯定日子没现在过得苦。当初，邻居都这么说。

“吱吱吱……”收音机罢工了，音乐在此时变得断断续续，直至完全停止播放。

戛然而止的空白把我迅速拉回现实。

头发上的泡沫早已被母亲给冲洗干净。

“妈妈，没有声音了？”我不经意地问道。

“可能收音机坏了，几年都没有碰过了，坏了也正常嘛！”母亲装做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但我分明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六）

母亲用干毛巾为我擦拭湿发，在偌大的镜子前，母亲拿出木梳从上至下地轻轻地梳理，另一只手也不空闲，抚摸着我脑袋。

镜子前，我微笑地看着母亲认真地做着这一切。尽管镜中的母亲老了，不美了，眼角的鱼尾纹多得数不清了，头上也增添了几根白发了，但我想，我还是爱好的。

吱吱吱……声音又响起来，旋律又萦绕在耳畔。母亲又小声哼唱：“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作客，把小城故事说，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

在我面前，我仿佛看到了一条缓缓流动的银河。时光乘着一叶孤舟飞速地前进。而我与母亲乘着舟在历史的长河中前行。面前，母亲又回到了年轻时可爱的模样，而我也回到了小时候。我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正午阳光正穿过窗户慵懒地照射在我们身上。

看！金色的阳光照在了水底在发光！

啊！旧了时光，却新了容颜。

(指导教师:周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