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雪

阴郁的天空,雪花肆意飘洒,大地流动着白色的光芒,世界变得纯净而寂寞……不!你听,在这洁白的梦里,谁的歌声划破了寂寂的天地?哦,是刺骨的冷风倚着枝头曼舞,古老的音调如同寒冬神秘的咒语,在飘零的雪花间依洄,在流浪的思潮里汹涌,汹涌着淡淡的欣愉,欣愉与雪在此刻的相逢。

——题记

炊烟袅袅升起,干柴在旺盛的炉火里发出噼啪的声音,院内的狗也在不停地叫着。下雪了,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我轻轻地推开屋门,脚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漫天的雪花中。周围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是纯白的,白色的山川,白色的树木,白色的房顶,白色的矮墙……仿佛是置身在童话里,使我忍不住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片刻静谧的美,凉爽的空气里亦是充斥着饭菜的余香。不过晚饭我是吃完了的,此时已过黄昏,昏黄的夕阳并没有如约的出现在天空中,就像它已经知道今晚的天地注定是雪的舞台一样的躲了起来,只剩这片灰暗的天空,和属于这片天空的洁白的雪花。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雪花还在轻轻地飘着,清寒的世界除去丝丝的风声便是寂静的一片。我站在夜的呢喃中,站在松软的雪地里,任狂暴的思潮在这洁白的梦里飘荡,晶莹的雪花将我紧紧包裹,头发上,衣服上,手掌间,眼睛里,满是它们温润的体香,那轻柔的凉丝丝的触感,已经顺着湿漉漉的衣袖渗入皮肤,瞬间沁透了心房,在枯槁的身体内蔓延。我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萧瑟的风声变得越发的浓密,微暗的夜色下,洁白的雪花反射出柔和的光辉,如同一位冰洁的少女,带的神秘而恬静的气息,在大街上小巷里款款走过,留下了稀疏的倩影,醉人的暗香,撩拨着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寒夜……

这时的天幕更加阴暗了,夜色已经完全地涌了出来,一切在白日里展现的颜色和景象都已被深深地阴沉的暗蓝所替代。唯有那片如梦幻般的洁白,在这冗长的夜里看起来仍是格外的动人:

那飞舞的雪花呀!它们是优雅的精灵,从不掩饰自己的美,雄伟苍劲的山岳是它们华丽的舞姿,潺潺流水的溪涧是它们深情的密语,诗人笔下的文字是它们迷人的微笑。

那飞舞的雪花呀!它们是冷艳的精灵,从深邃的高空缓缓滑落,奔向这片充满神奇的大地。也许短暂的旅程是寂寞的,没有飞鸟相随,没有白云相伴,只能孤零零的在寒风中飘摇,然而,无论谁也不能忽视那无边的魔力!因为它们的冰冷足以冻结四海,它们的艳丽迫使百花蒙羞,哪怕落地的瞬间便是融化,也不辜负歌咏它们的诗篇。

那飞舞的雪花呀!它们是纯洁的精灵,正是冬的残破,上天才将纯洁的它们派到人间,净化茫茫的尘世。你看,那无边无际的洁白是它们灵魂的色彩,那如月华般的光亮是它们甜美的面庞,在它们温柔的安抚下,黯淡的大地不在凋零,灰败的枫叶不在哭泣,即便是我,此刻也站在它柔软的手心里无声的呐喊,向纯洁的冰雪女神倾诉这苍茫世间的那些不能言说、不可言说的伤悲。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终究抵御不住凛冽的严寒,被迫回到了屋里。雪仍在不停地下着,屋内的电视机里也在不知疲惫地唱着那些让人疲惫的歌曲。我站在电视旁,头顶明晃晃的灯弄得我有些都晕,左手边的暖气片上传来的阵阵热浪,驱赶了我体内的寒冷,像从冰窖里刚走出来似的。可无论怎样,我的心里依然挂念外面的雪,脱掉鞋子,爬到窗台边隔着玻璃望着它们,窗外的那片洁白让我的双眼迷离,脑海里有关雪的记忆在此时也被悄悄地翻了出来。

我还记得那段童真的岁月和伙伴们在雪里打闹嬉戏的模样;记得上中学时连续在网吧里玩了几天几夜的我昏睡在雪里模样;记得参加工作时受到挫折坐在雪里怨天尤人的模样。可以说,我与雪的缘分是很深的了,只是雪的出现也常常伴随着一种淡淡的化不开的伤感萦绕心头。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秋天赏月,在欣赏月圆的同时也要承受秋夜的寒冷;而不伤感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思想的心里却找不到一丝雪的影子。是造物弄人吧?还是只有在伤感的时候温柔的它们才会化作漫天的洁白来安抚我呢?如果非要做出选择。我倒宁愿相信是后者!

雪,它们是我亲密的伙伴,从蹒跚学步,到上学,到叛逆,到工作,再到如今,二十年的记忆二十年的雪。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很多很多,该走的人走了,改变的人变了,该散的人散了。该换的事物也换了,什么都在变化着,但雪没有变!它们还是小时候的那样洁白,那样晶莹,默默的陪着我,从未失信过。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它们还会陪着我,在不断变化的人生轨迹里陪我一起走过,直到……直到生命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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