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碧海明月升空,濯清水而尘尽光生,一弯新月莲华,起舞婆娑俯仰摇曳。
“金莲舞?”玉宇琼楼宫阙深深,飞檐画角金玲悠悠,暖阁内,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晃玲珑杯,绛紫宽袍袖口绣同色云纹,低调奢华。他招手,眼底波光流转,“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眼廓与中原女子不同,倒也别具风采。”
“赐名窅娘,赏金三百,随侍在朕身侧。“眼风在那舞女身上浅浅掠过,舞女跪拜谢恩,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的模样,倒令他生出三分诧异,随即一笑抹去。一笑间顾盼生情,窅娘抬起的眼眸,一瞬间灿若明星。才情四溢雍容华贵的少年帝王,就这样轻轻撞进她的眼。窅娘暗暗对天指誓,此生只爱一人,只为一人歌,亦只为一人舞。
他为她建造金莲台,纯金铸造的莲花台,青铜为柱支撑,绕以珍宝璎珞。她在莲台中心翩跹摇曳,为他舞尽繁华。他眼底深深困倦她无时不晓,她亦为他嗟叹可怜生在帝王家。风月不过麻痹自我,这南唐天下风雨飘摇,兵败如山叫他和负偶顽抗。她只愿分担哪怕他一点点痛苦,来亦何难,去亦何苦?
黑云压城,携大风之势向金陵迈进。远方地平线上,当先一人衣袂猎猎,白衣金甲,并辔轻骑,赵光义。
他站在城楼上方,良久缓缓勾唇一笑,再不看敌军一眼,负手行向暖阁。
”陛下!负隅顽抗受害的只是我金陵百姓,臣主张求降,臣愿与陛下同往.“一位老臣终于按捺不住失声痛哭,跪请求降,额头抢地,血丝一寸寸浸入脚底汗白玉石。
”臣等,附议!“
他似慵懒抬头,眼神一痛,终究无可奈何,挥手屏退众人,疲惫之色露于言表,”朕准."
北宋开宝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南唐金陵城破.同日,南唐后主李煜率子弟与官属私人出降.北上汴梁,南唐国亡。
重兵把守的劣等马车内,,它微阖双目,眉如远山斜挑入鬓,唇色苍白如纸。他启唇,喉间干涩,“窅娘.可还跟着?”“是。”“何苦.”
窅娘跟随在队伍末端,白衣纱帽,一路风尘留下她孱弱坚毅的背影,蹑足蹒跚一步一行,寸步不离。
“灰律律——”赵光义勒马,休整停息,问询窅娘来历。末了会意一笑。他的下属策马扬鞭返回金陵。汴京。物宝天华王气蒸蔚。
“赵将军请姑娘移步。“侍女将一袭月白柔绢千水裙放在榻上,恭敬的退出门外。晚间明月皎皎,心却绞乱如麻。窅娘款款走向榻前,手指轻抚月白柔绢。她望向窗外,月明风清,一树西府海棠开得妖艳,手指触摸虚空像触到午夜梦回的那人。她微笑,暗下决心,一夜无话。
翌日,药娘着一袭月白柔绢千水裙,莲步轻移,款款下拜。
纯金铸造的莲花台,青铜为柱支撑,绕以珍宝璎珞。赵光义不辞万里,唤下属将金莲台自南唐金陵运至北宋汴京。她眼底一抹悲凉,一丝欣慰。七夕已至,皇城内外灯火辉煌,金马玉堂完美无缺。窅娘伫立在高高的金莲台上,遥望远方。良久,她动了。
瑶台之上坠明珠,蓬莱之境轻舟荡。一弯新月莲花翩迁起舞,踏浪凌波,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喝彩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一舞中她始终背朝御座,面向东南,裣衽再拜。
”窅娘转过身来!“赵光义下令。她置之不理,遥望东南方,东方是他居住的地方。
今日是陛下生辰,窅娘为您跳金莲舞祝寿。恨不能,与君老。
莹莹一滴泪水,自脸颊滑落。她纵身一跃,跳入碧池,翩跹如蝶摇摇坠落。
金莲落,随荡荡烟波,流向那红尘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