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斜晖,照在祖孙俩回家的路上……
萌真的小学时代,三人相约,一齐去一个人的家中。我们围坐在桌前,憧憬着未来人生漫漫长途,设想着小学剩余两年的欢乐,高谈阔论,三人的笑声阵阵,余音回旋,我们浸在这笑声中,忘却了时间。
天色渐暗,屋外的层层楼级,将太阳掩住,一切事物却没有安静下来,马路上下班族熙熙攘攘,争先恐后地赶着回家,每家每户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鸟儿归巢,风儿也喘着气,呼呼地往家赶。天边的红霞无声无息爬上天幕。此时,正是傍晚,黄昏时分。
餐桌前的懵懂的人儿仍谈笑风生。但,只听见楼下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唤,依稀可辨,是爷爷!我没有多想,直速奔下楼,爷爷的额头上映着微暗的霞光。此时,我才猛然想起,天这么晚了,该回家了。
我告别同学,攀着爷爷有些佝偻的背,坐上了车后座。坐好了吗?爷爷像往常一样轻声问道。我轻轻“嗯”一声,眼角的余光却撇向了那拥闹的人群,心里冷笑一番,舒展了一下麻痹了的双脚。自行车缓缓地向家驶去,只留下一片嘈杂,唏嘘。
那时已近6点,我们途经校园。百无聊赖,我随即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白日那肃穆庄重的氛围被不久将到来的黑暗吞噬,不复从前,几经风雨依然坚挺的校园,多了几许沧桑和沉稳。马路上人渐渐少了,不时有阵阵菜香扑鼻而来,路边的不知名的几缕野花将快凋零,几片残红散落在地,不复娇媚,宛若风华正茂的女子濒临生命的尽头,又好似在轻轻叹息。我们这个南方小镇,早已入秋。
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用手紧了紧衣服,额前的几缕碎发随风飘荡,几抹细沙随风起舞翩跹,我揉了揉眼,随即抬头望了望爷爷。本不茂密的发丛中,夹杂着几根银丝,斑斑点点,在残阳的照射下,染成了金黄,而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应该是接我时没来得及加几件衣服吧。手臂枯黄干瘦,手上的青筋似乎是千年老松树缠绕的根须,早已没有一丝年轻时的遗影。我知道,是劳累吞噬了他的活力,使他变得憔悴。“以后不要怎么晚回家了,我们会担心的。”爷爷说,乡音缥缈,不一会儿,便消散在风中。我看了看回家的方向,身边的景物也在徐徐后退,天边的红晕一再一点一点褪去。我的心一搐。
“以后,我会的。”我作了回答,爷爷无声,但也心安了。我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复合着此刻的情景,心头浮上一丝伤感,期盼着回家。终于,我回到了那温馨的小家,一切,都是暖的。
我驻立在门前,望着天边那即将逝去的晚霞和落日,黄昏虽终将消散化为黑夜,但他给了我不一样的温暖。再慢些吧!不要落下,我只希望与他共度过这生命的最后一个时段。
落晖的影子,洒满一地,投下无数爱的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