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并非独有须眉儿郎。——题记
(一)小轩窗
小轩窗,正梳妆。如墨乌发间各式钗环珠花点缀在其间。优美而不失英气的眉下一双美目眸光璨璨。颊边的两朵花黄在月色与灯光下衬得面容愈发精致,佳人静静地望着朦胧铜镜中的芙蓉玉面,良久后,她转头看着桌上的文书,浅浅一笑。起身退了珠钗,谢了脂粉,剪去长发,戴上方巾,披上戎装,用布将腿仔细绑好。镜中已赫然是一位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院中的枣红马在嘶鸣,她牵起骏马悄悄踏出院门,将身影掩映在晨曦的薄雾中。
(二)关山度
人烟稀少的官道上,一道烟尘混着马蹄声向西疾驰而去。身着戎装的年轻人将身体低低地伏在马上,贴着马在风中不住飞扬的鬃毛。面色因连日的赶路而显得憔悴,有些干裂的唇紧紧地抿着,直视前方。
未至黄河,已闻其声,浑黄的江水涛涛向东奔腾,湍急的水流因激烈的碰撞而泛起层层雪似的白沫,飞溅出细小的水珠,击打在脸上泛起丝丝凉意。她下马望着来时的方向,望着那早已远离却始终铭刻在心底的故乡。手中的马缰绳被攥得死紧,甚至连指尖都映出苍白的颜色来。
耳边,黄河咆哮不止,马儿不住地打着响鼻。她掬起一捧清澈的黄河水,细细饮上一口,然后跨上马向远方奔去,义无反顾。
(三)朔寒光
“阿女啊,阿女啊。”梦中双亲的呼唤还萦绕在耳畔,每每午夜梦回都能触摸到那被枕着的甲胄上一片冰凉湿意。大漠苍凉的月色透过未拉好的帐篷在她脚边映出一小块银白。
后悔吗?后悔吗?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不悔!不悔舍弃红装!不悔醉卧疆场!不悔护我国邦!
军帐外夜风呼号,隐隐传来狼的夜嗷。这里是塞北,战事一触即发的塞北。
(四)阵中鼓
咚!咚!咚!战鼓合着心跳响彻云霄,两军对峙的另一边便是凶蛮的敌人。杀伐声四起,紧握着手里寒光涟涟的银枪,胯下的宝马对着敌人扬起铁蹄。直对面前的弯刀,手中的向前狠狠刺去。血,带着温热铁锈气味的红色液体,撒了她一脸。忍住强烈的恶感,银枪向前一扫带着一往无前的锐利,划开柔软的咽喉。在这里,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与渺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对敌人挥出手里的枪已变为了本能,血,凝固干涸在脸上,一层又一层。沾满血迹的枪在手中变得滑腻。风沙与硝烟遮蔽了天空,模糊了时间。天地间只剩下互相厮杀的人类。哀嚎。嘶吼。
(五)沧桑叹
激战过后的战场上,尸横遍野,青灰色的天空上乌鸦在盘旋。旌旗散在地上浸饱了鲜血,显现出死亡的妖异。“且死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亡灵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徘徊。干涸成紫黑的血液凝结在每个人的身上。
世间最烈的酒,在西部,是将士们用来擦拭刀剑的烧刀子。她狠狠地灌了一口,这酒真烈,烈得她的眼前都朦胧了。像是活生生的吞了一把刀子到了肚里,锋利的刀刃从口中一路划下直到胃里。一个人拎着酒坛,不停地灌,醉了便倒在空了一大半的军帐里沉沉睡去。
班师回京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快,昨个刚安顿好边境的百姓,今日便是大军回朝的时候。出征多年,回乡的日子将要到来,离家多年不知家乡现在如何了,每个人心中都不禁有了一份期待一丝忐忑……
街头玩耍的小孩围在一起,唱着新作的儿歌:“黄河之水鸣溅溅,关山胡骑鸣啾啾。万里只身赴戎机,五关三山度若飞。夜下朔气传金柝,独见寒光照铁衣。却叹将军百战死,或有壮士十年归……”
谁说,红颜不若儿郎?巾帼从来都不让须眉。一样的离别故乡,一样的立身阵前,一样的抛洒热血,一样的只为家国两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