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若浮生

‘苦若浮生'会不会是是飘于空中,悬于枝头,浮于水面,一种没有根基,没有落点,甚至连支撑物都没有的人生,这样的一种人生该会是怎样的苦?

浮生是一种茶,又名苦丁茶,味道极苦的,但却有它的神奇之处,可以生津止渴、降压减肥、就连防癌抑癌都可以做到,其效用足有十几种之多……

《浮生物语》里有过这样的描述,“不停”甜品店的老板娘,是一个树妖,曾与水神有过一段幻灭式的富有悲情色彩的爱情故事,后来,她独活下来。会泡一种叫“浮生”的茶,所有的妖怪们只要给她讲一段凄美而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就必定能喝到一碗这样的茶。

这样的一碗茶,味道极苦,苦极之后,是漫长的甜,好比人生,仿若浮生!

叫“苦若浮生”的朋友其实已经不在了,她走了,就像空中的那一朵云,早已被风卷走了,没有声响,了无痕迹。

她的真名叫凤,我刚听到她离开的时候,心痛的纠成了无数节的绳,每一节都欲断欲折。

凤是我儿时的玩伴,她比我稍大点,两岁时凤牵着我歪歪倒倒的爬上池塘边的一棵大肥树杈上,还在那里坐的悠哉悠哉时,不知怎么,我竟“咕咚”掉进了水里。凤见状吓得赶紧抱住了树干,拼命伸着脑袋喊人。恰好父亲从此经过,“扑通”跳进水中,救起了还在一个劲地往下沉的我。

那是一次有惊无险的小意外,父亲每每说起,总是要夸一夸凤,如果没有凤,也许就不会有我了。

而凤总是很受用地,嘴一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要把眼珠挤出来,小脸更是一漾一漾的如红云般翻滚。

待我上学时,比我大的凤才得以上学。只是不幸的是凤天生是个细嗓门,有一次教室里不知怎么就响起了那么一声尖叫,正好被来上课的老师听到,他谁都没问,径直走向凤,对凤吼道,叫什么叫,把手伸出来,凤便怯生生的伸出了手,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师,接下来就听到棍子抽手的声音,闷闷的,低沉而有力度。

凤懵了,顾不上老师的数落,扔下书本,拔腿就往家跑,从此凤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我与凤的距离便也就一点一点地被拉开了。每到寒暑假,我就跑去找凤玩,可凤总在干活。凤的妈妈腿有血丝虫病,不能过度操劳,不再上学的凤正好可以代替妈妈干活。冬天,凤的小手冻得红彤彤的,那是刚从河里翟衣服回来,而后又得把木盆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摊在晾衣服绳上。

夏天,凤又要去放鹅,总有那上百只的鹅呱呱的叫着,等着凤把它们赶去吃草。

就在我一天一天的长着的时候,凤已然长成了一个大人,担负起了一个母亲的重任。那时母亲总在我耳边唠叨,说凤真能干,无论是庄稼地的活,还是针线活都做得很好,而我却什么都不会,将来凤一定能找个好婆家。似乎凤成了我的楷模。

可是,后来母亲却告诉我,凤走了,我说上哪去了,母亲说,你傻啊!走了就是去了,老了啊!

就在凤走的那天,凤的母亲正好去看凤,到了凤的家,只看见两个孩子正在捣泥巴玩呢!却没有见到凤。凤的母亲好生奇怪。可两个孩子自个玩得开心,并没在意凤的去向!那时正值炎炎夏日,而凤那时也已有病在身,大日头下凤能去哪儿呢?凤的母亲便在房前屋后狂奔着呼号,但最终也没能找到凤,连凤的影子也没看到。

就在那个日子,就在那个大日头下,凤趁着孩子父亲下地的那个档,凤毅然决然的把自己的身体投向了村后的那条河中。那时河水清澈可以见底,但依然没能看见凤,只是在岸上看见凤的一双拖鞋,鞋子上沾着湿湿的泥。

凤的母亲见状,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倒,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跑去喊救命。

但凤还是走了,尽管凤的病也许也会在一个未知的日子里夺走凤的命,可是依然没有人愿意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看见凤就那样的走了。凤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那时沉重的医药费已经让凤的家无力支撑,凤早就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凤就那样走了,走得义无反顾,令亲人们痛彻心扉!

凤走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孩子拽住她的棺材角哭得撕心裂肺。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我生命中的楷模,这个救过我命的人,这个我两小无猜的伙伴,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而鲜活的生命。

不知道,会不会有天堂;不知道,会不会有来生?不知道,承受了浮生之苦的凤在世界的那个尽头处,还有没有对浮生的向往?

苦若浮生,这是一份怎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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