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的墙角爬满了碧绿的扁豆藤,那片碧绿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绿,那片最美的碧绿,掩着我童年最美的记忆。
院子的一角有一片矮矮的屋顶,我常爬上那茅草的屋顶,明媚的阳光下,我可以览遍一整个院子。
院子的是老屋,即便是白天,我也可以见到屋里暗黄的灯光。正是酷暑,老屋的正中只有一架锈迹斑斑的吊扇,即便是开到最大,也只能感受到一丝流动的空气。那暗黄的灯光就是从中央那仅有的一根线支持着的孤零零的灯泡发出的,在那吊扇发出的吱呀声中摇动着。无数个夏夜,我在那阵阵吱呀声中美美的睡去,梦着那些最美的梦。
院子里有一把很老很老的太师椅,很老很老的太姥姥坐在上面。阳光透过扁豆藤,在地上投下一篇斑驳的光影。我趁着太姥姥已经睡着,拿起粉笔在墙上画着。暗红的石砖上留下了我的一幅幅“大作”,红砖墙,白粉笔,在阳光的掩映下是那么美。
屋里有面大镜子,太姥姥总是让我坐在镜子前面。她很爱美,从记事起,她就是一头干净的短发,发如雪。但是她却是随身带着一把梳子,遇到能照的地方,总是要梳上一梳。她枯瘦的手上,皮肤已经皱缩,指甲也已是泛黄的。她的手在我头的发间穿梭,我的头发在她的手指间变成一个纂,变成一个利索的马尾,又或变成两根恬静的麻花。有时她勾到我的头发,我便会夸张的大叫一声,她的手突然一抖,连忙松开。我看镜中的她匆忙的样子,咯咯的笑着,她低下头继续梳着我的头发。她笑着,眼角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壑,那一条条沟壑是我最美的记忆。
那一天,我们搬离那个院子。
那一天,扁豆藤上开满了簇簇拥着的紫色的小花。我再次爬上了那个屋顶,打量着院子。墙上留着我的“大作”,屋子里仅留下了那相依的吊灯和吊扇,那一天,太姥姥给我换了一个最美的发型。
又一阵风拂过,吹动了那片扁豆藤,我看见了那片最美的碧绿下,掩着我那童年最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