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我畏缩在卧室狭隘的角落里尽量收缩着身子,内心深处充满着不言喻的恐惧,怕不经意间被这黑暗吞噬。时光仿然静止。眼,已被这周遭的黑暗渐渐占据,早已觅不到光影掠过遗漏的细尾;耳,此刻却更加细敏,锯木似得秒针声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仿然在提醒着我,时间仍在继续……
疏落着凌乱的杂绪,琤琤的锯木声渐渐淡了,逐渐被呼呼的烈风声所吞噬,尚未关严的窗扉被窗外呼啸的北风狠狠地撞击着发出吱吱的响声,天更黑了,抱着腿的双臂不经意间勒地更紧了一些。阖住早已布满血丝的双眼,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如放电影般的在脑海中掠过,头感觉又痛了几分……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份似蘸满朱砂的试卷上,此刻它安安静静地躺在写字台上,风却不甘寂寞地一次次将它的衣角掀起又击落,掀起又击落……
许是乌云又厚了一层,不然为何我觉得我眼前的似黑墨的空气更黑了呢?视觉的压迫只是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我又能干什么?我无奈的低下头,将脸颊埋在双腿间,诚然不愿意面对这无边的黑暗,如有那肆虐的北风闯进室内,打散我的发髻,肆意地在我的指发间嬉戏……有种几度欲开言,竟无语泪噎的错觉,对呀,是错觉。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杂绪渐渐规整,头脑也逐渐清醒,不再似之前疼的那般剧烈了。呼呼的风声渐渐弱了,琤琤的锯木声似冲开束缚,铺天卷地般地袭来,我不自觉的抬头,先前的黑墨早已渲染开来,略敞的窗扉撒露出点点荧光。我本欲站起来,却因在地上蹲坐了太长时间而摔倒在地,有种说不出的狼狈。但那点点荧光却带着治愈的力量牵引着我向前。迈着厚重的伐子,踱步向前。试图使劲全身的力量将这窗扉推开,却忘了推开这窗扉并不会耗太大力,结果是我往后踉跄了一下,所幸没有再次摔倒。我扶住了写字台,指尖落在了那张试卷上,想迅速抽离,却陷入了两难之境,摔倒在地还是就此崛起?显然我选择了后者。那一刻,我似乎觉得那漫卷的朱砂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刺眼。我开始思索,为什么我要如此恐惧这份卷子?它说明的了什么?它既不代表我的起点又代表不了我的终点。只是一个小小的转折罢了,我何尝为此一蹶不振呢?为何要去在乎别人怎么说呢?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缓缓地起身望向了窗外,密布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心里暗想终于到了破晓时刻了,当最黑暗的那一刻过去了,迎来得便是黎明。呼呼声散了,当我瞥见时针指到二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想错了。破晓未曾到来,心里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愁绪。
站在早已推开的窗扉前,抬头望向了天空。深蓝色的天空,无比广袤,无比深幽。一颗颗星星,藏在了无限的蓝色中,就好像宝石落在蓝丝绒上,里面蕴藏的是光亮和希望。心中的愁绪彻底地消散尽净。突然明白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黑暗,有的只是不愿抬起的头与不肯睁开的眼。每个人都要走过那段逼仄的道路,都要在无数次跌倒后站起,都要在看似黑暗的天空中苦苦找寻。也许有疲惫、惶惑、绝望,但请抬起头,睁大眼睛,坚守信念。天空好像一下子冒出无数的星星,隔着遥远的距离,它们不断地闪烁着。
面对那满天的星,那一刻,我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