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故乡

早晨上班路过那条热闹的卖菜小巷时,看到有一大筐枣子墩在路边,本来都走过三两步了,却又像着了魔力似得退回去问:“这枣子甜吗?”,“甜!你吃个就晓得了”,这条巷大多是这样朴实的农民挑着自家种的菜或水果来卖的。“这枣子是哪里的?”,“五作河,自家的”我本以为是外地弄来的,没想到当地也会产枣子,意外中不胜欣喜。我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放在嘴里:清脆、清甜、清香——亦是故乡的味道!

脑海中关于故乡的记忆似乎是那么久远了,加之时间的打磨,真正呆在故乡的日子也止于上大学那年,那是十八岁,细细算来,已有八年整!

便从春天开始记叙吧。北方的春来的很晚,且让人后知后觉,等到脱去厚厚的棉衣时,却发现已是六月芳菲天,所以家乡的人爱讲“春脖子短”。即便春短,也是闹热的,先去看那绿油油的麦苗,有了冬雪的滋润,在春打头时就迫不及待的挺直腰杆往上蹿,一大片大片的,像极了穿军装的战士,威武、盎然!如果麦苗带给你的是希望,那晶莹剔透的梨花会让你欣喜若狂吧。小时候最爱在放学后和小伙伴跑到田野里去看梨园的梨花开没有,总是情不自禁的折几支含苞待放的梨花插在家里的花瓶中,慢慢欣赏她们盛开,以为这样就是拥有了整个春天。当看到她们一点点枯萎、花瓣谢落时才想起去抓住春天的尾巴,正因为春天这般短暂,才教人领悟一年之计在于春、懂得珍惜光阴。

春和夏似乎是很要好的姐妹,总是并肩而行,亲密无间。其实,北方的夏,并不是仅仅是别人眼中炎热的代名词。北方的夏天是五彩缤纷的,有火红的西番莲、酱紫的丁香花、金黄的美人蕉,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也依然骄傲绽放的小花儿。她们可只是我儿时老家小院的剪影哦,她们是父亲的宠儿,在父亲的关爱下,恣意地表演“夏之舞”;但她们也从不畏惧骄阳和暴雨,和我一样桀骜不驯。夏日里最惬意的事儿莫不过在静寂的夜晚,守着满天繁星,守着温馨的饭桌,也守着妈妈的怀抱,听塘里的蛙们声声的叫唤。

总是不喜写秋,故乡的秋也多烦恼。儿时的秋天是最劳累的,先是掰玉米,然后割谷子、打黄豆、晒芝麻、刨花生、摘棉花、挖红薯,一天要换几个地方,干几样活儿,而且秋日的阳光也是不逊色的,到了傍晚还要忍受恶蚊子的叮咬。这样一直熬到过完八月十五,近了霜降,便可松口气,待到慢悠悠的把麦种撒下去才算忙过这一季。收获了满仓的粮食,也收获了抹不去的劳苦。看着田野里的金黄变成荒芜,火热变成凄凉,总是涌动莫名不止的伤感。秋,成了望而生畏的记忆。于是暗暗决心:好好念书、考出去,不再让父母过庄稼人的苦日子。想来也是很悲壮的吧。

冬的颜色是白,因为它经常下雪,带给我们天真快乐,但故乡的冬还有一种颜色——红!对,是那种鲜艳的、甚至浓烈的大红色,很喜庆,很悦目。漫漫寒冬,光守着炉火有啥意思呢,家乡的人习惯了闲不住的忙碌,在冬日里也想找些活计来打磨时光,要么织一件红毛线衣服,要么蒸上一锅粘满大红枣的年糕,要么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剪着各种各样的窗花。穿着暖融融的毛衣,得意的瞧着窗户上贴的“年年有余”,吃年糕的嘴都笑得合不拢呢!且像那冬眠的虫儿们好好的休息这一冬,将来年的精气神养足。至于我,最是怀念儿时妈妈给做的红棉袄,再用红绸带梳个高高的小辫,谁见了谁夸像个小仙女!真美呀!

记忆真是很神奇的东西,纵然隔着岁月冷暖,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把你带回那个熟悉、亲切的地方——故乡。所以我一直以为,和故乡的感情与你离开多久走多远无关,有一根脐带连着你,一直滋养你。这条脐带就是每次带你回家的路。

闽ICP备2021017268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