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夜晚

风是温暖的,我乐于享受这样的感觉,此时只有一个人在窗边,很久没有这样的生活了。没有路灯没有月光,夜,如此的安静。

我的窗前是一条走廊,一周的工作结束了,路灯不再亮起,镇上的晚上是不串门的。对面的楼上亮着几盏灯,远方闪烁的一处小广告牌略显寂寞;没有月亮,几颗星星,一切是如此的静谧。我听着风的声音,有种伸手抚摸温暖空气的冲动。没有了往日的昏黄,看不清南北东西横纵的路了。巨大的黑暗并不让人恐惧,反而是一种安定。经过一天的劳作,喧嚣,这是一种回归,从所有的外在看,生活本应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休憩,自然的本相被我偶然一窥,竟来参透如此简单的道理。想来也不假,平日在城市中习惯了忙碌奔走,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即使劳作结束,没有觥筹交错的应酬,散步也只是给白天换一个颜色。昏黄的路灯,在喧闹中变得不安,暧昧,霓虹灯让视觉变得疲劳,街心花园的树在绿光中看不到嫩芽,连湖也被纷杂的光束招摇着。让人思念小的时候,父母骑着自行车带我到兴济桥边的池塘钓虾子,听取蛙声一片。每年暑假总会站在阳台上看远处田野水洼里的白莲花。

今晚,值班的我感受着静谧的夜晚给我的安定,我是一个人的。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的诱惑,只有夜,纸,笔,灯。我的眺望在前窗是没有延伸的,在后窗也是短短的距离。后窗对着长江。江边停着救护巡逻艇,白天的时候看起来很威严,晚上也变的温柔了,守护着过往的船只。我贴着后窗的玻璃,搜寻视野所能及的范围。有时从下游驶来一艘驳船,我只能凭船舷上的灯光判断船的大小,看似它是不动的,但过了不久,就挪动一点距离,等我再去瞅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有时来往的船只三两交错,灯也相互交错,转眼就各奔东西。没有船驶过的时候,巡逻艇孤单的灯光衬托着巨大的黑暗。那种黑暗不似前窗的黑暗所给我的安定,这种黑暗分不清是从何处扑面而来,没有一点光,明知道面前是一条大江,却感觉不到天与地,江与岸的距离。黑暗在各个面上无限的延长,这不是恐惧,是静默,静默涛声,岸边的婆娑声,天上的某种声音……

两种黑暗似乎隔绝了白天的一切,一切劳作,直白。面对这样的夜,我作为社会的人,我回归了自我,暂时卸下了生活的所有行李,感受回归,和鸡栖于埘的平静。作为一个自然的人,我回归了原始,不再是万物中的一个特殊体,恢复了混沌,只消融入或岸上的一切,或江上的一切或夜的一切。

在两种黑暗中间的我,沉沉睡去,像独自躺在大船的肚子里,听着远方的汽笛,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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