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思绪

我时常梦到一只鸟,在故乡的天空中飞过。那时少年的我行走在小路上,穿过一小片果园,然后再穿过大片的田野,绿色环抱着的几排青砖瓦房就是我的学校。

记忆的翅膀下面是雾一样缥缈的景象。月光点点,在村庄的小巷里穿梭,它们照着沟东沟西相同的房屋。少年的故事最精彩的一章是打坷垃仗,跟随着年龄稍大者身后,感觉惊恐刺激。少年无梦。没有时间的概念,更无所谓外面的世界精彩不精彩。

故乡,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在等着我的脚步呢。哗哗作响的时光,像一条小狗在我的前面跑跑停停,不紧不慢。日子该是心中最深的风景。

门口小坐的时候,灯下夜读的时候,我能呼吸到星星的气息。村前的河叫薛河,是一条人工的河,直到去外地求学回家时,才真正地一次次靠近它,想知道在挖掘前是什么的面貌,想找寻一些挖河人遗失的影子。这一切,都无法寻找。这一切是我们注定要付给时间的代价。

我坐在门前的小石桥上,看母亲在用力捣碎麦粒,我听到麦子在碓头的挤压下呻吟。那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抗争。

夜里的风已很凉爽,树在风中飘动。村庄上空布满了星星,星星眨着眼睛,说着悄悄话。故乡是一棵树,星星都长在这棵树上,开得正亮。

有时走在城市的夜幕里,我常抬头寻找星星。偶尔能在建筑的缝隙间看到一个或两个,很远,也很模糊。星是故乡亮。而且故乡的星星是有名字的,她们叫羊、兔、鸡、鸭,还叫玉米、大豆、高梁、小麦。

在这个夏的夜晚,窗外传来阵阵蛙鸣,我似乎听到流水的声音,一尾鱼穿过水草摇头摆尾的声音。还看到鱼吐着泡泡,吐出蓝天里的白云和星星。

每个人指纹的涡流间,隐藏着各自的人生谶语。我们在预报的那场暴风雨来临之前关紧门窗,惴惴不安,却辜负了冰冷如银的月光。

谁能完全阅尽岁月的故事?如果一切都是按照着设计的轨迹流淌,还能看到路旁,清香四溢的小小花骨朵,开出的笑脸吗?

据说在冰岛的第二大城市阿库雷生长着这个国家唯一的一棵树,人们甚于眼睛一样地爱护着这棵树。我们失去一棵树,并没有失去叶子和绿色。随风而逝。这时故乡的风,是流动的,温暖的。风中摇落一树的花,一地落英。可那边的小草又蓬蓬地睁开了眼,翩翩起舞了。

只要用心,一定能找到那颗写着名字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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