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

秋天啊,来得悄无声息。家乡的秋,不知是在蝉鸣渐消时开始,还是从枫叶纷纷扬扬时来到。我尝不出“自古逢秋悲寂寥”的秋味儿,这故乡的秋,倒是让我格外清静。

天空总是一片晴朗,曦阳与落日,仿佛是画家精心雕琢的。惠风和畅,偶尔小雨连绵。慵懒的思绪,便在这里化开了。这南方的秋,在北方人眼中或许是不够看的——它们的秋来得浓烈,秋味在短短几天,便能抹杀掉所有夏天的痕迹。烈酒醉人、伤身,赏够了北方的秋,余下的便是绵延不绝的思愁;而南方的秋,是一盅清酒,微醺,还带着一丝丝看不见、摸不着的甜味儿,混杂在古寺的钟声中,混杂在无边的落木中,亦或是混杂在滔滔的沅江中。桃源的秋啊,夹杂着丝丝雨水,往往还没感觉到它的到来,它就已经去了。到了春天,百花齐放时依旧能见着满地秋风落叶。

北方的秋天,不能说萧瑟,但干燥是真的,最显而易见,还有它的硕果累累。一阵秋风吹过,叶子便如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扬了,而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柔柔的像铺了一层地毯。说到北方,我不得不提一句高粱酒——我曾有幸品尝,晶莹剔透,却火热滚烫。一壶老酒,也如秋天般的性急,但我还是更爱小火温着的清酒,我还挺爱酒的,不为消愁,只是喜欢它的个中滋味,一番心境就是一番感受。

南方的秋比北方的秋更婉转,更绵长,像是水袖罗裳的叶笛,像是沉沉长夜吹的碧箫,妩媚动人,缱锩了时光。又如佳人空坐,超凡脱俗,真真是清秋了,澄净又纯粹。我们的秋天,荷叶还未枯完,残荷依旧被秋雨洗涤着,却已经没了夏天的挺立,傲岸,它的背微微驼着,像是迟暮的老人,竭力维护最后一丝风骨。在北方怕是很少见着这半开半谢的美人儿,别有一方风韵。北方的秋来得猛,也来得激进,从夏到秋,过渡期仿佛很短,一周足矣,而南方的秋,整个季节仿佛都是在为后文做铺垫。我爷爷的老家在北方,他们说话做事都是干净利落、大大咧咧的,却遇到了南方我小家碧玉的奶奶,他们在美丽的湖南桃源落了家,有了我爸爸,然后也有了我。到了深秋,我们全家都会盯上那门口的柿子树,这也算是我对家乡秋的一个尤为深刻的记忆了。柿子从青涩到成熟,红彤彤的样子,仿佛能温暖人心。柿子的欣赏专属时间过后,我们还能吃柿饼,所以这秋味来得好像有点慢,散得也慢,虽然没有苏轼那《赤壁赋》里的酣畅淋漓,却有我爱极了的味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南方的秋虽然没有北方大风、暴雨的强烈,也没有北方的干冷,更没有北方的热烈,但南方的秋缠缠绵绵,柔美温婉,不露声色的散尽最后一丝夏天的暑气,宛若一位从古巷中走出的温婉老人,有着独特的让人慢慢回味的味道。

我爱惨了这不知不觉的温柔——南方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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