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季寒秋,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妹妹推着我,走在花香四溢的小路上,那丛丛菊花,如此的洁白,朵朵血红的月季,点缀着一路的雪。路上的花儿开了,您可否慢慢归来?
自从坐上这无穷无尽的轮椅,我好像坠进了无尽的深渊,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我无关。我的世界,只有那洁白得慎人的病房,和心中不断燃烧的火焰。我望着天上南飞的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窗格砸得粉碎;听着树枝上鸟儿愉悦的啼叫,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我恨!我好恨!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残废的双腿,每当看见母亲昼夜不眠的背影,就会紧攥着拳头,恶狠狠地向它捶去,可是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直到那一天,母亲悄悄地走过来,眼边红红的,向我哀求道:“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我看着憔悴的脸,心中的暴躁中,夹杂了一丝疼痛。“什么时候?”母亲笑了,深深的皱纹也遮不住那样的笑容。她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时候都可以!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哭着嚷着去看花......”“别说了!让我安静会儿!”丝毫的疼痛闪过,烦躁卷土重来。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面相像死人一样难看,悄悄地,她走了出去。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从此以后,深渊更加陡峭了,前路渺茫望着大雁成群地飞回,又成群地飞去,静静地发呆;听着抑扬顿挫的旋律,心中灰白色的阴霾,挥之不去;梦中常常浮现出母亲和我未曾完成的约定,尝尝浮现出母亲躺在三轮车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逐渐远去的场景。我挣扎着,想要找到深渊的出口,哪怕是一条绳子,一个人。风吹起坟上几束枯草,竟无故降雪,茫茫白色,凄清冷漠.
那一年秋天,树上的鸟儿依旧展示着嘹亮的歌喉,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北海的菊花,妹妹推着我去了。那各色的生命,在秋风中正开得烂漫。雪,突然从天上片片洒落,泼泼洒洒。我莫名转身遥望,那里竟有一条通往深渊外部的小路,曲径通幽,我却感觉如此的亲切,如此的暖心。路上有开满鲜花的合欢树,秋天里的风吹着花儿轻舞,阳光如一汪湖水,静静洒落。我望向远方,两行热泪留在了大地上,我方才知道,这是母亲用生命为我照亮的路啊!我还原记忆中最甜美的一抹微笑,握紧了拳头,饱含激情地奋力前行。
“陌上花开,可以缓缓归矣。”黄晕的夕阳下,我走在花香四溢的路上,懂得了母亲没说完的话。我会在这开满鲜花的路上,好好的活下去,等待着您的归来......
北京市丰台区第二中学高一一班王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