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斜阳,几尺余晖,一老一少,一车一景,似在时光中融合,在这泛黄的光阴中,彼此珍惜,相互等待……
“龙龙,走嘞——”
这一份拉长的余音似乎是穿越了整个记忆,在无尽的前方等待着我。
还记得童年放学的时候,你总等在那里,青布的斜襟大袄,掖一块黛蓝的手绢,待看到我时,那份期待的目光似被注入了活力,你会轻踮起脚,夸张地摇着手帕,向我淡淡微笑着,叫唤着:
“龙龙,走嘞……”
我坐在你身后,坐在那辆簇新的三轮车上,微微捏着你大衣的一角,听着你年轻时的往事,说着自己学校的故事,那时阳光正好,微风不噪,那时,我正值童年,你也刚步入老年……
“龙龙、走嘞……”
你缓缓推着那辆掉了漆的三轮车,无力叫唤着。
你分明是老了,一脸眉头紧锁,一身瘦弱无奈,你一脚一脚吃力踏着,三轮车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不,这分明是那苍老骨架的松动声啊!在苍茫的夕阳下,你是如此之渺小,以致于湮没在那惨淡的余晖中,无法辨认……
时光是一场拉锯战,在这场战役中,祖辈的阵地节节失守,我们踩着祖辈的阵地步步为营,当我们城池遍地,疆域扩大的时候,可曾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发如雪,背如弓地用自己的落魄耕耘我们的繁茂。
你分明是老了,那份无力与无助,在你血液中碰撞,面对时光这个无情的刽子手,你无法挣扎,只能任凭皱纹爬了额头,白发替了青丝……
我伫立在前方,等待着,望着那瘦削的身体,泫然泪下……
我伫立在前方,轻踮着脚,缓缓挥着手,等待着……
我们的目光在夕阳的余晖中隔空交会,我看到的是关怀,你看到的是期待……
记得小时候,我坐在你身后,你问我:“假如我老了,你会不会等我?”
我不记得那时的回答,然而在此刻的夕阳中,回答的是一抹坚定的目光……
“外婆,走嘞……”
斜阳里,是一老一少坚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