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羡慕那些有故事的人,拥有越多的经历,就要面对那越痛的释怀……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鲜为人知的过往,都建筑着或深或浅的城府,谁也说不准身边人心中的全部。心灵就好比口锅,心门便是锅盖,心房便是瓮,将生活的食材填进锅里,把盖一盖,没有人再知晓锅中的家什。而回忆与忘却便是那柴和火,同时发作,令那锅子架在火焰上烧,往事,心事,荣辱与输赢于是在这肉制的汤锅里翻滚,一并升腾起浓稠的烟柱,熏着我们敏锐的鼻喉,顺便蒸呛着总是不宁的心绪。
但我们的心又似口超大容量的甗,似乎我们一直在向中装填,中则正,满则覆,当承载了过多的什物,也会有些沉重的压抑,这时别无选择,故只好开始清扫,只好选择忘却。
升入高中以来,一轮轮的考试不仅是在否定自己的智力,更多的、更痛的是在拷问我们的过去,你那时的英气呢?好汉不提当年勇,可对于那些勇过的我们,重归平庸又是何等的羞辱。常常在沉默中找些理由来宽慰自己,但每每都发觉,能振奋人心的唯剩些历史的光环,那又是在重新扪问,先生,您为何落魄成这样?
或许迎头走来个同在异地求学的校友,提及现况,我便只剩唏嘘,那些技不如自的某某,怎么会走在自己的前头,到头来,还是回忆给了我太高的定位。
没有回忆,便少些落差,可谈及忘却,又谈何容易?
我总愿去刻意回避别人关于自己经历的讨论,生怕触语生情,又重新陷入那神奇的怪圈里。但总是无意中,又不经意插上一语,到头来,重新陷入追味和自责的死循环里,可以说,昔日的辉煌与得意终于烙在了我得心里,成了块鎏金的云翳,壮美,但毕竟遮掩了头顶的天空。
有句谚语叫“喜欢一个人只要一天,爱一个人只要一周,而忘却一个人却要花费一生。不难看出,忘却,无论对人对物,都是场艰辛的过程。
自然,忘却声名和成就是种不易的尝试,释怀生命中驻足或匆匆的过客,更是场输多胜少的征战。总是有些人,会绕在心间,像是爬山虎,趴在邻居的墙上,斩不尽,断不绝。。
至今仍记得姥爷生前的容貌---灰白的汗衫,黑色的长裤,乌布的棉鞋,满是皱纹的脸,深弯的背脊和黑硬的手。我总不愿过多的回味,追思逝去的人们,只因眼前不再有他们最真实的背影。我真的只希冀可以永远的释怀,事实上我基本做到了。但有人一触碰,回忆又蓦地展开,像是平原上跑马,收不归,拢不回。
我似乎又看到他在果园里蹲着身子,为枣树施肥,在麦地里持着镰刀收割,在床上平静的卧着,做一个不必苏醒的梦。。。。。。我怕由此引出千万的遐想,而刹那间回悟,生命竟是这么的脆弱。
我在忘却地下走廊里横七竖八的乞者,我在忘却街头流落的断臂的壮汉张张狰狞的脸……我想从由回忆主导的世界中逃离,去默默的观望仍陷在回忆中的他们。
我更忘却不了那些昨日磬竹难书的过失,我辜负了多少人,我破碎了多少梦,我扰动了多少人平实的岁月?静默后,我竟在冥冥中愚钝的走过十几年,一并蹚了回原本潺潺的流水。
一切都等待着忘却,而生活还在继续。
当经历的长久的乐或悲后,终究仍逃不出记忆的质问,我们该忘却什么,怎么忘却,何时忘却……。
没有答案。
或许这场没有尽头的痛,真的注定没有尽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