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题记
他本是赤霞宫的神瑛侍者,日夜为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以甘露灌溉,仙草受天地精华,终成人形,为来世为人,报灌溉之恩。
与其初见,便注定了半世的韶华倾负,碎了悠悠相思三更梦。汝本是一世无双,一合眼,满世悲伤。
花落在泥土上,被她轻轻拾起,贾宝玉和林黛玉,如此说,不过一句:无非公子与红妆。
当初,是谁笑意盈盈:“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那时,是谁低语喃喃:“我是那‘多病多愁的身’,妹妹便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是谁倔强不语,是谁欢喜不定,是谁同那泪眼姗姗,伴至天明。他是多情子,是负心人。非他,还会有谁胡编乱造,说那耗子洞的典故逗人笑,又在那烛火飒飒下执笔作诗,笑谈风月如画;还有谁会冒着半夜的绵绵长雨,穿蓑戴笠,兴起而来,兴尽而归?奈何人间有美中不足,公子心事终是成了一场虚话。
那时,是谁泪眼朦胧:“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是谁不胜怯弱,不顾有病在身,抽手将其玉上的穗子狠心绞下。是谁笑他痴傻,是谁劝他百遍,是谁从不逼他去考取功名,去达官富贵。她是痴心女,是亡心人。非她,还有谁会抿嘴轻笑吟诗百回;还有谁会扛花提酒将一腔相思尽数葬入黄土之中;还有谁有那兴致在凹晶馆联句对诗。纤手煮茶下,音韵突起,扰了静心?可叹有缘无分,终是一段岁月婆娑
不道王熙凤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是欢喜尽了的昏惨悲辛;史湘云的“尘寰中消长数应当”,是云散高唐,梁梦尽,枉悲伤。或又为妙玉的“青灯古殿人将老”,是白玉无瑕遭沉沦;惜春的“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古佛青灯旁”,是韶华打灭,花开花谢。亦为秦可卿的“画梁春尽落香尘”,是家事消亡首罪宁;探春的“一帆风雨路三千”,是残年余力下的丝丝牵连······仅仅是一代才女的香消玉殒,便是落尽了繁华,演尽了悲欢。
远方几声孤雁的长鸣唤回我愈飘愈远的神志,猛然回神:站在湖水边,荷花亭亭而立,不带淤泥,不显娇媚,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冷雨潇潇,烟意袅袅,我似看到江南的乌衣巷巷头,这如烟女子撑着那把微旧的油纸伞,回眸一笑,倾了半世浮尘。如此江南,才能养育出如此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林黛玉。
吾路过千山万水,未与汝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