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走这条路了,好像走不完似的,说不厌烦是假的……
我拎着一碗热乎乎的饺子,饺子是最清新的笋干馅,又站在了这个起点上。十分钟的路程,村子里的弯弯绕绕,烂熟于心的水沟弯道,还有些由好奇催生的捷径,都早已清晰地印在我脑海里,毕竟每每去外婆家都要来走一趟。
从家里出发下来,第三户人家的石狮是少了一只眼睛的。他家有只狗,黑色,很温柔,阳光好的时候会趴在门口晒太阳,半睁着眼,很是享受,连路过的猫都不想去理会。每到饭点要去寻妹妹回来吃饭,这就是第一个“窝点”。
走过一片低矮的泥土房,向右拐就是一片湖,我想它是活水,不然这些红鲤鱼不会那么活泼好玩,抢着要跳到中间的莲池里,湖边有被圈起来的浮萍水葫芦,每次爆发大规模“入侵”总有鸭子来“抗战”,但这次不是去看鱼或鸭子的,我向那片小池子撇了一眼,就朝前方去了,无需多虑,我的脚认得路。
后来路的颜色是深深浅浅的,浅色的下面曾是一条水沟,倚着墙慢慢流,每逢下雨,这就是一条洪流。深色的下面是藏着脚印的土地,后来水泥占了上风,脚印被埋葬,水沟被安抚,这就是这条路的故事。
在这条路的尽头是我最喜欢的美景,那是一墙的爬山虎,在小时候,她总是绿茵茵的,整面墙壁都被她攀扶着,那是种描述不出的美,柔美与刚硬并存,也暗藏着生机,只需要一阵清风,就能看到这面天然绿墙在舞动,以前想象不出什么叫“风吹麦浪”,这虽然不是麦,但我依旧体会到了那种感动与震撼,直击心灵的美丽。
后来的路就变窄了,向村子深处开始蔓延,旁边有户人家的大门总是紧闭,但里面老是传来狗的叫声,这应该是条大狗,或许还是黄色的,但肯定的是,脾气不怎么样。
“外婆你坐着看电视呐。”我迅速赶上二楼。饺子还冒着热气,打开后,是一鼻子的清香。
“是啊。外面冷走不了路,只能看看电视,这是饺子啊!”外婆坐起身拍拍床沿示意我坐过去。
“外婆!路边的爬山虎好像真的死了,都是枯藤,掰不动。”我把饺子放在碗里递给了外婆。
“诶呦,那真可惜。”外婆边说边吃起了饺子,天天嚷嚷着想出去走走的外婆眼睛里有些浑浊,前些天还只是眼袋浮肿,今天怎么连眼睛也肿了。
“哦对,放些吃的到外面,有只母猫会来的,她认得路,最近当妈妈了。”
我点点头句号。外婆总是这样,不管自己病得有多严重,她只在意出现在她生命路上的这些人和事,而忘了自己,以至于到最后留给我们的,只剩下这条路上的回忆了。我以为这条路的目的地永远不会变,我以为想看的风景想看的人,都不会变,但一切我以为,都仅仅只是我以为,世事就是这样,你想要的,软磨硬泡求不得。可幸运的是,这是一条走不完的路!
春去秋来一轮回,寒来暑去又一载。在这条路上,我成长着,渐渐明白,幸福是温柔的东西,它也许就在你身边不在别处;渐渐理解母亲会为你的一点小事而辗转反侧,从前觉得累,如今想来,竟也温柔;渐渐懂得,这一条走不完的路,竟成了我与旧时唯一一丝联系。所以啊,我庆幸,庆幸这是一条走不完的路,是一条可以让我一直走下去的路,也希望这条路上,想看的风景想看的人,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