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月挂空中,皎洁的月光在夜的黑中肆意地乱窜。我,腰挂把二胡,左手携把长萧,独往那洞庭湖上一亭。
时间已是深秋时节,秋风徐来,洞庭水面鳞浪层层,携着一股淡淡的稻香味,不禁引各位文人骚客油生思乡情。
通往古亭的小径用小石子铺的,没有任何城市柏油路的气息。青苔沿着小路一直长到台阶上,道旁两边幽草纵生,野花在此季节也开得最旺,最香。
不一会儿,我上了台阶,月光洒下的台阶仿佛多给人缠绵的思绪。此行,我也无非想图一阁清净,拂去我心中久埋的阴暗。
未到亭上,先闻其声。二胡的弦声夹杂清脆的笛声缓缓飘来。我不禁耳朵一耸,鼻子一酸。于是我加快脚步。
园亭上,四条石头做的长椅盘着一园石桌,上面刻着一些字体,唐代宋代元代……历历代代的文人骚客留下的笔迹,见证历史的变迁,为后人学习。
我寻一处空位,轻声坐下。我不想打破这难得的意境。这也是规矩,来者不管你懂不懂音乐,坐下不许作声。
霎时,风大起,月光毫无保留的洒满了整座亭子,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盘腿拉二胡的大叔满脸的皱纹,仿佛有些年纪。我端起我的二胡,加入了他们。《二泉映月》我已有很久时候没有拉过了,些有生疏,但今天与纵人合奏,却十分精炼有力。
月儿越爬越高,恰好隐耀在树梢上。风很调皮,吹得树枝摇动,倒挂着的月影,似乎欲要坠下。荡漾的水波啊,你千年不停地流动,有过干涸低浅,也有过波涛汹涌,似人的一生,可你千年持久流动,可人呢?有人遇挫折,有“览物之情,得无异乎?”的情感,有人却偏偏怀着“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操。千古文人贤士,却不能个个如此。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二胡声的声音越是低沉,萧声越是清脆,我越想把往事忆起。
我仿佛看到月光下的阿炳,骨瘦如柴,却刚劲有力。月光倒映在荡漾的湖水上,碧波层层跳动着。虽然阿炳无法看到这幽美的月夜风景,无法拥抱着洁白的月光,但他仍有一颗活着的心--对音乐的执着,对光明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尽管这静得出奇的夜,无人与之为伴,无人做他的伯乐,他也无怨无悔,因为他以乐为伴。他想到这里,奋力抽出二胡弦,随意的拉起了二胡,随意但又不随意,因为那是他心中的呐喊,是他心中崩腾的水流撞击命运阻石的声音。那声音夹杂在浪涛声中,只见云开了,月也明了,世人哭泣了。阿炳的希望又点燃了。
我又仿佛看到因小人在皇帝面前谗言而被免职归乡的张孝祥,面对世人的冷漠与愚昧,不禁把酒临风,仰月大笑,豪情壮志地写下《过洞庭》的传世佳作,也许,那时的他心中有许许多多的不满和委屈,前方的路曲折却充满未知,但他有“肝胆皆冰雪”的高尚情操,试问下,他凭着这颗真心,不怕挫折,不随波逐流,不能重新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答案在月光的笼罩下渐渐明了。
鲁迅先生曾面对萧索的故乡顿时无语,但他觉得,生活处处充满未知,也许今天与明天就千差万别了,毕竟,前方的路不是开着了,是要自己开路的。
我也不禁想到自己,久别故乡的我,为深造音乐,离开我至亲的人,离开我长大的故乡,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学习。多少个夜里,我含泪望月,低头思故乡。多少日子里,我因学业失利或音乐之路受阻,心情低沉。多少日子里,我也想过放弃,认为前方已是悬崖。但我却忘了我身旁有树木,我完全可以自己设计架起属于我的桥啊,但我缺那般勇气。
月儿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中,亭暗得出奇,多了几分冷意。音乐也瞬间一停,我睁开眼,却出奇的发现我眼角多了几滴泪花。一位老者走来,轻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什么挫折,但我从你拉的二胡就知道你在寻找你丢失的什么,我也曾丢失过,但你要坚信,路还长,总有风平浪静之时。”我哽咽一声。
几杯苦茶带走了我沉重的情绪。别了老者后,我打算离开,却发现一旁有一位七八岁的小孩,手握着一把萧。我一怔,问道:“刚才那萧声是你吹的?”他“嗯”了一声。我问他为什么可以吹得如此生动。他说道:“因为热爱和自信。其实你也行的。”我不禁感到羞愧,潸然泪下。
出亭后,那条小径依旧洒满着月光,只不过,这路好像长了,似又弯曲的多了。
作者:陈炳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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