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似水

我常常这样想。以后的某一天,母亲老了,脸上的皱纹更深,鬓发更见霜白,身影更显消瘦的那一刻。我要背着她,去她想要去往的地方。不管山高路远,就像早时母亲背着我一样背着她。

依稀记得,早些年间。偶尔在深夜醒来,透过幔帐的遮掩,必定能看见母亲在油灯那微弱、暗淡的灯光下缝缝补补。一针一线的缝补出我身上那细密针脚遍布的衣服,温暖却又心酸。

彼时正值夏日,窗外的蟋蟀吵个不停,就连青蛙也来凑热闹。而这不甚美妙的“乐章”却让母亲“陶醉”其中,这时,母亲总是在眼睑开合之间,频频点头,似乎在肯定它们的杰作。而那手中的针却似不满主人的操控,总是向着母亲持衣服的手指扎去。在粗大的针尖刺进肉里,带出一珠滴的鲜血后,母亲会惊醒过来,那欲闭未闭的眼睛会在一瞬间瞪得很大,眼里冒着精光,身子绷直。随后母亲吸吮下受伤的指头,便又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妈”,我叫道,只是声音却很低沉。“夜深了,该休息了。”母亲闻声放下手中活计,提着那盏既破旧又黑黑的油灯来到来到我的床前,轻声道:“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你们还要上课呢!”我看着母亲那端着灯的粗糙手掌上厚实的老茧与那些小红点,心里酸酸的,我极力地控制我的泪水,不让它溢出眼眶,可是却模糊了视线。仔细看去,母亲手上的小红点还有些还在不亦乐乎的冒着血珠,想必很疼吧!可惜我不曾体会,体会那种劳累之苦,锥心之痛。但是母亲却习以为常。我央求道:“妈,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放下油灯,正在帮我捂被子的母亲在扎好被子边角后,边拍边道:“好,我这就去睡,快闭上眼睛睡觉,明早我叫你。”母亲的声音很轻柔,很温暖。这让我更加不能闭眼,因为我知道,母亲喜欢“敷衍”,总是说谎话。“妈,你就去睡吧,你要不睡的话,那我陪你。”我直视母亲的眼睛,伸手抓过被子一角,以此来告诉母亲,我是真有那个打算的。“好吧,好吧。我这就去睡,你也要早点睡”母亲颇显无奈,嘴角却向上掀起一个弧度。母亲从床边矮柜上端起油灯,转身向里屋走去。我看着母亲略显单薄的背影,急切的说道“妈,灯你不能拿去,就放我床柜上好了。”母亲听罢,不解的转过身,微蹙的眉头表达母亲的不满,但声音依旧轻柔“怎么了?”我惶急的解释道:“等会儿怕要入厕,需用到呢。”母亲似也无奈,只好把灯放在柜上,临走不忘叮嘱唠叨一句,“快睡”。母亲走了,消失在里屋门后的黑暗中。

第二天早晨,母亲来叫我上学,迷糊中的我瞬间惊起,急速扭头看向柜上,灯,依旧在那里放着,我松了口气,正准备穿戴的我顿住了身子,一时间埋怨充斥我的脑海,这都源于心疼,说不出的心疼,就像心被人刺了一刀一样的疼。只因那一瞥之间,母亲的眼眶黑黑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布满了些些血丝。母亲在我酣睡的时候,终究还是偷偷的去完成她那未完的活计。

那天是怎么到学校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天空格外的迷蒙,眼前似有雾气遮掩了一切一般。

我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夕阳即将西下,我背着一个年老、消瘦的身子在村口那颗树下渡步。母亲问我:“累不累?放我下来罢,”我会一如母亲早年回答我时给予她相同的答案。

“我不累”。

至今,我犹忘不了母亲给我缝补衣服时眼前的那盏油灯,更忘不了那盏油灯下给我缝补衣服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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