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幸运,她是一个孤儿,她从未见过她的父母,至少现在没有。
孤儿院是她记忆的源头,照顾她的阿姨告诉她,那年她被父母轻放在孤儿院门口,竹篮里是她和她的满满一篮幸运草,一张纸上潦草着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她出生在四月三十号。
今天是四月一号,幸运如往常一样醒来,看着窗外夹杂着春意的阳光倾洒进来,她墨绿色的眼睛闪着寒意的光。阿姨来喊她吃早饭,她懒洋洋地下了床,瞥见从床头挂着生了锈的金属名牌:幸运。幸运吗?她想着,不由得觉得这是个恰当的讽刺。
孤儿院的孩子们也许是生来就抱有怨恨的心理,他们似乎整日处在阴影中,个个都不愿多说什么。幸运最不想提及的,自然是她的父母,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抛弃她,却还给她取名叫“幸运”。阿姨告诉她,父母总有一天会来看她的。时间如她手中的流沙,恍惚间不知倾泻了多少。幸运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幸运最爱四月,她爱四月春刚开始的样子,她爱新生命的喜悦,她相信四月是上帝赠给人间的一件珍宝。四月,平平淡淡,对幸运来说却丰富多彩。然而她不喜欢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将结束四月,这一天她来到世界上,这一天上帝将她抛弃。
幸运最喜欢这个后院,四月的后院绿油油的,草可以齐刷刷地往上长,各种小虫在白色小花上爬来爬去。她最留意长在远处的一片植物,三片叶子,她对这种植物情有独钟。阿姨告诉他,这种植物叫三叶草,如果够幸运的话,你能发现四叶草隐匿其中。四叶草,幸运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注意到阿姨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
四月里的四叶草最容易被找到,幸运一直以来都这么觉得。这一年的四月,后院里的花草长得格外繁盛。那天,她找到了几株四叶草,就跑去送给阿姨。阿姨笑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放到幸运手上,那玉制的吊坠是四叶草。阿姨告诉她这项链是和她一起放在竹篮里的,之前不给她是怕她会弄丢。
四月的脚步总是悄悄地来,又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
今天是四月三十号。吃完早饭,幸运来到后院,她提着篮子,走到后院的角落。似乎是上帝在捣蛋,她看到长在三叶草之间的四叶草,不是一株两株,而是大片大片的。四月底,太阳温暖得有些闷热,幸运的额头上被轻洒上了一阵水汽。
她采了她能看到的每一株,那么多,可以放满一篮子。幸运正起身要回去,她听到身后阿姨的声音:“幸运……”似乎欲言又止。她转过身,撞上阿姨暖暖的笑容,旁边的两人,一男一女。
幸运迈不出脚步,她面朝太阳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看见那女人的颈上挂着与她一样的项链,在阳光下印出四叶草的轮廓。
四月的风掠过她的脸颊,吹乱了篮中的四叶草,替她抹干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