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曾祖父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庄子如是说。时间从不会为人而停留,有些事会被遗忘在时光的长廊里,有些人的容貌会逐渐模糊在记忆里,生老病死也是无法避免的。如今细想起来,曾祖父也去世十多年了,我也记不清他的容颜了。但是回忆起来,却有几件小事还保存在脑海中。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田间小路上,有一老一小,老人牵着小孩的手,为了不让小孩摔倒,老人还特地弯下腰、低下身子。那小孩就是我,那时的我不过三岁。母亲早逝,父亲出外打拼,奶奶需要下地干活,而爷爷又去大山上管理枇杷了。小小的我就由曾祖父带着,在田间小路上漫步。曾祖父的手心很温暖,他牵着我的小手,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不时地逗一逗我,我就哈哈大笑了。我知道,那时候的曾祖父已经十分满足了,能够牵着下一辈的下一辈的下一辈的手,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而那时候的我,感受着来自曾祖父手心的温暖,但懵懂的我不知曾祖父弯腰是对我的关爱。慢慢长大了,回忆起来,我才能感受到这种爱。

一年之后,我牵您手。我们家是大家族,免不了是要分家的,我跟爷爷奶奶一起,从大院子中搬了出来,住到了村子的东楼。而曾祖父则住到了三叔公的房子里。奶奶经常让小小的我,到曾祖父住的地方,请曾祖父到家中来吃饭。因此,尽管其他的事情忘光了,我牵着曾祖父的手、和他一起走下楼梯的画面,一直未从脑海中删去。

那房子是略显破旧的,黑瓦黄墙,二楼除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和一个古老的床头柜,也没有其他杂物了,有的只是墙上的蜘蛛和它们编织而成的网。那时候的我,还没有那么害怕这些小动物。每次都是蹦蹦跳跳地到曾祖父的房中,牵着曾祖父的手到我家。

那房子里的楼梯是木质的,由于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了一些裂痕,甚至有虫子在木梯中钻动,一走起来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所以我每次都牵着曾祖父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拉着曾祖父滚下楼梯了。那时我的手还是很小,所以只是牵着曾祖父的一只手指,但是曾祖父的其它手指就护在我的手腕处,只要一有情况曾祖父就会拉住我的。他还是和一年前一样,关心着我。我的脸上是稚嫩而天真的笑容,而曾祖父的脸上依然是和蔼的笑容。

虽然曾祖父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也记不清曾祖父的容颜了,但这些小事都是令人难受。每每回到老家,重走那木梯,都能回忆起小时候牵着曾祖父走下木梯的画面。心中便生了暖意。

虽说时间不会停留,记忆也会有模糊的一天。但忆起曾祖父,总有些小事是忘不了了。它们会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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