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启迪

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那件事依旧记忆犹新,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因为那是给我一生的启迪。

我能记住的是那一场大火,一场无情的大火。那场大火把家里烧的倾其所有,一个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庭,这样便在这次事故中使他们陷入了危机。大火过后,在废墟中发现家中仅存的就只有两只瓷碗了。那时我6岁,父亲32岁。

不知道为什么,大火能把家中所有的东西都烧毁,为什么那两只瓷碗却能幸免遇难,那时幼稚的我并不知道,而且不选时间的追着父亲紧问,父亲在烦怒和无意中打了我一巴掌,父亲打我之后,我看见父亲眼眶中的泪水在流动,我并没在意,因为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眼泪是父亲对孩子的爱,也并不知道,父亲心情的无奈和烦心。事后,我还把家中那仅有的两只碗也打碎了一只,我是有意的,回报父亲给我的那一巴掌。但这一次,父亲没有生我的气,那时只有我和父亲两人。

我和父亲自那时起,就住在山腰的大树下了,因为那时没有亲戚可投,我和父亲也就过着一只碗吃饭的生活。那时不懂事的我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却常常独占着那一只碗。当然,我有饭吃,父亲就没有饭吃,这是事实,因为那时的一碗饭都是父亲用在山中打的柴换来的。有时,以前的邻居接济我们,但都被父亲拒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不肯接受邻居的接济。那时父亲说了一句我刻骨铭心的话:“人要靠就靠自己,不能向命运低头,如果是命的话,从你低头的那一刹那你就输了,而且输的倾其所有,人活着,就要活得有尊严。”

尽管那时我和父亲的生活已十分不幸,但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夜,我和父亲像平常一样的住在树下,一把破烂的伞变成了我们的房顶,原以为那是 一个平常的雨夜,但是谁也不会想到那一夜发生泥石流。父亲发现时我就被迅速的送上了大树上,自己抱着树死死的不放。还好滑坡的程度较小,我和父亲两人幸免遇难。但是那一夜以后,父亲的脚留下了终身的遗憾,父亲用力送我上树时,一块竹屑将父亲的脚穿透了。那夜,父亲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经过那一夜的洗礼,我和父亲失去了家中唯一的财富,那只瓷碗。仅剩的只有我和父亲身上两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在我看来,我和父亲已经坠落了。我的眼睛失去了以前那样亮丽和幼稚的光芒,我沉默了,但我却发现父亲是如此的沉默,眼神中流露着一种平平而又倔强的力量,在我看来,父亲也沉服了,那年我8岁,父亲34岁。

后来父亲找到了工作,在瓦窑里烧瓦,我和父亲的生活基本有了保障,父亲在家中也开始用在窑里学到的技术烧制瓷碗,尽管烧制的不成形,盛不住水,但我看见父亲却非常高兴,因为他烧制的那只碗是真正属于自己家中的第一只碗。这样,父亲制的碗也就成了我和父亲的主要餐具,尽管那样的不成形。那一次我偶然发现父亲的头发白了,腰也弯了,我知道父亲老了。

两年后,父亲依靠他微薄的收入盖起了一间房子,我和父亲搬进了新居。那天,我看见父亲笑的那样开心,我却发现父亲额头上的皱纹更多了,岁月的沧桑在他的额上留下了痕迹。那一年我11岁,父亲37岁。

我和父亲的生活已经改变,即使在别人看来我和父亲很贫贱,但在我看来,我和父亲已经很富有了,我知足了。迁居的那天,我记得父亲把他烧制的那碗也带到了新居,放在窗台上家中最显眼的地方,那只碗只有父亲挪动过。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人要靠就靠自己,不能向命运低头,如果是命的话,从你低头的那一刹那,你就输了,输的倾其所有,人活着,就要活得有尊严。”父亲的这句话时时刻刻在我的心上,不敢忘记。

是的,父亲是一个坚强的人,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事情低头,那只碗,一只不成形的碗会伴随父亲的一生,但我不会忘记,那是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爱。那只碗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人挪动过,因为没有人有资格挪动,唯一有资格的只有父亲。父亲制的碗不会碎,因为父亲的那席话深深刻在我心中,时刻在鞭策自己。

父亲说的是实话,有时候,除了自己帮助自己,自己相信自己,除此之外,你什么也没有了。

瓷碗之所以在饱受大火摧残后完好无损,是因为它在制成时已饱受过更炽烈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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