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四

星期天再见到杨帆时,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头上的三根羊角辫换成了披肩的长发,那小时候常常挂在嘴角的稀溜鼻涕却不见了踪影,但是她的性格却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见到我时却躲着我,讲话时十分腼腆,看着她那涂油的指甲,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隔阂了,怀着丝丝的感叹,我不由地想起了小时的她。

那时,她家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大冬天早上,我倒不是被父母叫醒,还躲在被窝里里时,就隐约听见她在外头扯着嗓子大叫:“太阳晒到屁股了,小懒虫快起床。”无奈,我只好用被子的一角塞住耳朵,但这仍不管用,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就像海浪般阵阵袭来,我似乎感觉到整个屋子在摇晃。无奈,我只能硬生生地爬起来,极不情愿地离开那温馨的被窝。

当我走到门外时,却不见她的踪影。突然她从墙角的一角跃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接着,又用手拉下眼皮朝我做了个鬼脸:“小懒虫!”那时的我也丝毫不示弱,故意做着吸鼻涕的样子笑道:“鼻涕虫。”可她却不生气,反而在那儿“咯咯”笑着。接着,她便拉起了我的小手往营部跑去。

真不知道她为何能跑如此之快,只听风“嗖嗖”地从耳旁刮过,她那三根羊角辫一个接一个地拂过我的脸,弄得我的脸痒痒的,好不容易跑到了营部。她却摔开了我的手,双手塞进上衣口袋,身子左摇右晃地说:“好烂啊,跑这么一点路就不行了。”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撑着身子窘迫地说:“我一大早就被你叫醒,还没吃早饭,当然跑不动。”这时,她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用黄手帕包的白馍,塞在我的怀中,说:“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快吃吧,吃完,我们去看叔叔打枪。”我仔细端详着这用黄布包的白馍,却不肯吃。她便急了:“怎么不吃呀!”“我要吃有肉的包子,这好像不是肉的包子。”其实,这话是我故意逗她的。小时候的我不怎么喜欢吃肉,之所以说这话是报刚刚被她拉扯狂奔的“仇”。“管它是不是肉呢!快吃。”她恼了,完全没了个年轻小妹妹的样子,抽掉黄布,拿着馒头只管往我嘴里塞。当我牙齿咬下去的一刹那,我感到有一种腻腻的感觉,拿出嘴里的白馍,我惊呆了:那是肉馅的。幼小的我不知怎的,却感动得流泪,其实我的心里并不知道什么是感动,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一种美好的东西像根根彩线把我俩的心连在了一起,那种感觉真好。

她的眼眶好像湿润了,推搡着我嗔怪道:“快吃啊!”我却拉起她的手说:“走啊!一边走一边吃!”

“怎么了?不想吃!”杨帆的一句话惊醒了我,脸上的幸福似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随风而去了。望着她,我很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因为,我要说的幸福,不是给年小的她,我要将那一丝丝幸福珍藏起来。等待着有那么一天,把我们小时候的记忆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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